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能在诸皇子的倾轧之中挣扎求生,最终登顶,靠的可不是那一点侥幸与所谓的狗屁仁德,你早该知道的——我本非善类呀。
那我们只好图穷匕见了。
当然,不是闹得不可收拾,韦明玄是不会选择走这步的。
他很清楚阮阮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你去跟她强硬的说这件事,只会得到一个更强硬的回答,所以也不打算气势汹汹的去质问阮阮此事。
他们只是刚刚确定这段感情,一切都太过浅薄,经不起真正的大风大浪,哪至少韦明玄不敢去冒这个险。
这种情况下,只有主动放低姿态,才能最大程度的谋取阮阮的歉意,增大自己的筹码。
如果软下自己的态度来低声下气,能够叫阮阮站在自己那一边的话,那一点男人的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已经纠缠痴耗了一世,此生的每一瞬都是珍贵的,哪里能用到赌气相怨上呢。
阮琨宁确实没想到韦明玄会如此开口。
毕竟无论是谁,刚刚跟女朋友确定关系,转头听说女朋友满世界相亲,都不会心平气和的,更何况这是一个男子占据主导的封建社会,韦明玄如果不高兴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却万万没想到他只是话里头有几分酸,却还是等着她的解释。
他愿意相信她。
阮琨宁心里头像是有一颗种子,挤开了那篇荒芜的土地,缓缓地鼓起了一颗嫩芽儿,瞬间开出了花来,她缓缓地抬起眼睛来,又欢喜又羞怯的笑了,室内似乎恍然亮堂了起来,韦明玄的眼睛也不易察觉的闪了一下,握着茶碗的手指也缓缓地紧了一瞬,随即便恢复原样了。
阮琨宁没注意到这些细节,随即开始把责任推到韦明玄身上,气呼呼的向他讲了崔氏那日与她说的话,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崔氏的耳提面命。
末了,想着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忍不住抱怨道:“还不是都怪你!阿娘这次可是生了大气了,骂了我好久呢,连带着拖累了顺英顺华,以后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呢!”
韦明玄眼睑微垂,随即走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面上浮现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劝慰道:“我的错,可是阮阮,我那日太欢喜了,才会那般的……情不自禁,”他的唇温柔的落在了她的手指上,一下一下的亲吻像是蝴蝶煽动翅膀的轻颤,那痒像是要一直进到阮琨宁心里去,他的眼睛望着她,带着坚定地承诺:“可我绝没有半分轻慢你的意思……以后也绝不会了。”
阮琨宁想着之前他的态度,狐疑的看着他:“果真吗?再有下次,我可不饶你!”
韦明玄轻轻拉住她小指,柔柔的亲了一下,道:“你说呢?”
阮琨宁脸一下子红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却被他牢牢地握住了,她斜睨了他一眼,道:“那我阿娘那边,你打算如何呢?我看着……”她的情绪一下子地落了下来:“我阿娘,是真的不喜欢你呢。”
韦明玄眼底隐晦的染上了一层忧虑,随即又烟一般消散了,面上还是春风化雨的温情脉脉,道:“阮阮且放心,都交给我。”
阮琨宁还是闷闷的:“我阿娘看着性子柔和,其实最是强硬不过了,你又能有什么好法子……”
韦明玄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道:“那也是我应该担心的,你且宽心些吧。”
阮琨宁眼睛一闪,心中更是触动非常,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道:“你是真心实意的这么想吗?”
韦明玄低下头看她:“怎么说?”
阮琨宁道:“你这个样子,总是叫我觉得,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唔,大概是只可同甘,不怎么可以共苦吧。”
韦明玄眨眨眼,道:“没关系,苦让我来吃,甜都给你,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糖。”
阮琨宁忍不住挑起眉看他,这么高的撩妹水平居然上一世没追到自己,真是不科学啊。
她将他推开,把那只被他握住的手抽回,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嗔怪道:“说的这般好听,那怎么直到今日才来见我,一点自觉都没有。”
韦明玄见她如此,心里便是一阵柔软,上前去将她揽进怀里,道:“朝堂上出了一点事,乱的很,委实是走不开,”他亲了亲阮琨宁的耳朵,道“委屈我们阮阮了。”
阮琨宁想了想,心里明白了几分:大概是谢涛的事情吧。
此事闹得极大,以至于阮琨宁虽在深闺,也若有若无的听别人提了一耳朵,她骨子里也没有那种后院女人不干涉男人官场的规矩,直接问道:“是谢涛的事?可牵扯到你吗?”
对于阮琨宁,韦明玄总是能报以最大的耐心,他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意思,直接把自己从头到尾的设计说了出来,既没有美化自己的形象,也没有去打苦情牌诉说自己是出于形势所迫,才会行此事,只是原原本本的陈述了一遍。
他希望阮阮真真正正的看清他,真真正正的认识韦明玄这个人。
他不是那个所谓的六皇子,也不是之前那个温文和煦的师兄,更不会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仁德明君,也不会是那种以德报怨的良善之辈。
他从来都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冷血之辈,那一点仅存的温暖大概全都用在阮阮身上了,以至于别的地方并没有沾到一星半点儿。
他是这样一个人,一点也不完美。
可是他真的希望,阮阮能够喜欢这个并不完美的自己。(.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