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慕白也笑着附和,道:“到底是阿浣公子有福气些,比我们这两个孑然一身的要好多了。”
他们大概是误会了什么,阮琨宁却也懒得解释,只是笑容温和的看着阿浣,希望他说几句。
阿浣注意到了阮琨宁的目光,点点头道:“嗯,我是比你们有福气。”
阮琨宁:“……”
关木二人:“……”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几人互相留了地址,也算是交了彼此这个朋友,告别之后,便各自离去了。
阮琨宁打量阿浣一眼,问道:“师兄觉得这二人如何?”
阿浣想了想,道:“风光霁月,值得深交。只是,”他有些犹豫,却是说了出来:“他们的身份,只怕是不简单。”
这一点阮琨宁自然是知道的,人受所处的环境影响,周身的气度也是不同,那二人一看便非小门小户出身,方才明明那郡守公子极为不忿,可是木庭松的一个随从去说了几句,他竟生生的忍了这口气,其身份便可见一斑。
阮琨宁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宽慰道:“师兄是同他们这个人交往,又不是同他们家族交往,怕些什么呢。”
阿浣微笑了应了一声,便同她一道返回了自己现住的宅子。
又过了几日,木庭松与关慕白往府里头送了帖子,请阿浣一道出去喝酒。
阿浣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去问阮琨宁了。
阮琨宁倒是很乐意叫阿浣交几个朋友,那二人看起来也是清正之辈,不是恶人,也不会把阿浣往坏里头带,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退一万步讲,便是他们想使坏,在阿浣的本事面前,也是做不到的。
这么一想,她也同意了,鼓励着阿浣出门去看看。
那几个人约的地方不是聚贤楼,而是另一家酒楼,木庭松家中好像极有几分势力,在浔阳很是吃得开,每次聚会也能够选择最好的位子。
正是夏日时分,靠在临窗的栏杆上饮酒吹风,确是一桩妙事,极为闲适自在。
今日他们赶得巧,倒是遇上了一桩热闹,不知是哪家迎亲,外头吹吹打打的,有新郎官骑着马,后头跟着轿子,满面喜气的赶回家中。
按照此时浔阳的风俗,那一顶轿子的门帘并没有合上,新娘的的头上也并没有盖头,而是大大方方的展露着面容,接受来自于周围的祝福。
那新娘子年纪也不大,面上扑了胭脂,衬着一身鲜亮的大红色,既喜气,又明艳,看得人心情也随之好了几分。
在最开始的时候,婚礼是在傍晚黄昏之际举行的。
《仪礼士昏礼》谓:“昏礼下达。”
郑玄注曰:士娶妻之礼,以昏为期,因而名焉。阳往而阴来,日入三商为昏。并且是:主人爵弁、裳、淄,从者毕玄端,乘墨车,从车二乘,执烛前马。
这也是说,直到东汉时期,世人成婚多是于傍晚时分,迎亲之人乃至于马车也都是黑色,同后世的一片亮红截然不同。
唐朝时候,段成式的《酉阳杂俎》记载:“礼,婚礼必用昏,以其阳往阴来也。今行礼于晓。”
也是说,直到唐朝时候,才出现白天成婚的情况。
而此时也多从唐制,新人上午迎亲,中午拜堂,是以这个时候,新郎官才刚刚迎回了新娘子,欢天喜地的往家中赶。
坦白来讲,那新郎生得并不算出众,只是中人之姿罢了,可许是因为他今日一身红十分的喜庆,又或许是因为他面上的欢喜之意太过于浓郁,竟显得一张脸神采飞扬,有了些俊朗之态。
阿浣侧着脸,将那新郎官面上的意气风发瞧了个正着,道:“他怎么这样欢喜?”
关慕白向下扫了一眼,道:“娶妻是人生大事,自然是要欢喜的,倘若娶的心上人,那便更加叫人欢喜了,我们倒是羡慕阿浣你,”他同木庭松对视一眼,笑道:“有阿宁姑娘那样的如花美眷。”
阿浣对于嫁娶这样的事情并不是很感兴趣,他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一次大概是他父亲与继母的婚事了。
那时候他还很小,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在他慢慢长大的那几年里,却少不了人对于那一场盛大婚事的谈及。
人都是健忘的动物,他们甚至于已经记不起阿浣父母成婚时候的盛大典仪,或者说,根本不愿意记起。
在那几年里面,他们也只是对着继母入门时候的那场婚礼津津乐道。
阿浣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可是此刻,他看着外面这样热闹的景象,那个新郎官在马上的意气风发,新娘子娇艳的面容,那几乎往外溢着喜气的红,不知怎的,他也觉得一颗心跳动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般。
几乎是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渴望着什么。
这不是阮琨宁教给他的东西,却是最出于他本心的,最期盼的东西。(.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