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琨宁被他噎了一句,顿时是一滞,可是一想皇帝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自己是在他家里面混吃混喝了好些日子,还是不用给钱的那种。
若是换了别人,被主人家这样一说,尤其是此刻还站在别人家地头行,必然会觉得有些气虚且站不住脚,可是阮琨宁这个时候最不想的是被人压下去,她发脾气的时候喜欢不讲理,还格外喜欢胡搅蛮缠。
她不想叫自己仰着脸看皇帝,好像在气势上先天的矮了一头一样。
道路的一侧种了一棵梅花,许是为了成景,往那旁边放了两块姿态怪怪的山石,阮琨宁站到那上面去,插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帝,道:“吃都吃完了你能怎样,我不会给钱的!你看我做什么,看我我也不给钱!凭自己本事吃的饭,凭什么要给钱!”
“几时问你要钱了,傻姑娘,你留在这里,我只有高兴,怎么会计较那点小事,”皇帝微微摇摇头,目光极温柔的看着她,道:“可还生气呢?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才高兴?”
阮琨宁哼一声,她的头发还乱着,脸上妆容也微微花了,可是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骄傲的孔雀,用眼角斜斜的傲视所有人,最后瞪了皇帝一眼,转身往内殿去了。
她走到门口那儿,进去之后才转过身来看着云舒云夏几个宫人,道:“傻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几个宫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小心的避开了皇帝,快步走了进去。
皇帝叹一口气,慢慢走进去,道:“我真不是有意的,阿阮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阮琨宁哼了一声,然后连推带拉的把皇帝扒拉到了门外面去,随即“嘭”的一声,毫不留情的把门给关上了。
皇帝险些被那扇门夹到鼻子,有些无奈的道:“好阿阮,到底怎么样才能不生气?你说说看,只要我能做到都能答应你。”
阮琨宁一点都不接受他的糖衣炮弹,坚决的抵制住了,对着几个宫人道:“不准给他开门,都听见了没有?!”
她这话主要是说给皇帝听的,毕竟只隔着一层门板,对于声音并没有任何的阻碍作用。
来的总管小心的瞧了瞧皇帝神色,却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恼意,反倒是脸上有淡淡的笑意,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以后,我再不吃阿阮的豆腐了,好不好?”
阮琨宁本来已经不打算搭理他的,听到了这一句却还是止不住有点羞恼,道:“关豆腐什么事!”
皇帝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了几分,好在隔着一层门板,阮琨宁看不见,不然只怕还得有的闹腾,他道:“怎么没关系?要不是我想吃阿阮的豆腐,阿阮死活不给吃,也不好闹成这个样子,说到底,还是豆腐惹出来的事情。”
他继续道:“阿阮要是喜欢吃,以后我每日都叫御膳房往这里送,好不好?”
阮琨宁听的头都要大了,她发誓,从此之后,她、到、死、都、不、吃、豆、腐、了!
她猛地拉开门,探出头去,气哼哼的道:“吃什么豆腐!能整日挂在嘴边的豆腐一听不是什么正经豆腐,我以后再也不吃了!你要是喜欢,便只管自己吃去吧!我才不管你!”
皇帝见她终于肯探出头来了,面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他神色微妙,道:“好像明白了什么。”
阮琨宁一脸狐疑的看着他,有点防备的道:“明白了什么?”
皇帝笑的有些坏,他道:“你不是同我生气吗?还理会我做什么。”
阮琨宁眼睛眨了眨,心里头有点隐约的担忧——他不会真的是知道了什么吧?
不,不会的,这里根本没有吃豆腐的说法,他从哪里知道这些呢。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再也按不下去了——她忽的想起来了当初阮琨碧是怎么像洋葱一样,被皇帝一层一层的剥了皮。
她抿起嘴唇,气鼓鼓的道:“你少乱想,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皇帝却仔细的打量她神色,别有所指的笑道:“本来我也不是很确定,现在看你神色,倒是真的有了几分把握。”
说完,皇帝又定定的看她片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终于转身,打算离去了。
阮琨宁被他几句话说的几乎要炸毛,可是再一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才不信皇帝这般轻易能猜到吃豆腐的意思呢。
她哼了一声,给自己打气一般,道:“兵不厌诈,我才不信你。”
皇帝还没有走远,自然是听到了她的话,转过身来向她一笑,想了想,忽的重新走到了门前,停在了一个距离阮琨宁极近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阮琨宁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强打着精神道:“你少虚张声势,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皇帝却忽的凑近了她,近到他们能够感觉到彼此的气息,近到他一低头能吻上她的唇,他柔声道:“傻姑娘,明明是你在虚张声势,”他的唇移到了阮琨宁耳边,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眼看着阮琨宁一哆嗦,他这才笑道:“阿阮的豆腐,真好吃。”(.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