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彩轻轻颔首,“她向来不知礼数,又年长我一岁,大家同为庶出,她定然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应当再说她也只能在我面前做人了。”
染翠听罢心里并不舒服,自家小姐性格温吞,却被众姐妹当成好捏的柿子,纵然心里将凡事看的明白,可因着性子软,处处受气,不知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可眼下本就是受了三小姐欺负,心思正郁郁着,不可再推波助澜伤她的心,便问道:“小姐,二小姐说的乞巧宴,你不想去吗?”
“想去?”明彩自嘲一笑,“我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才好!”
“那小姐又何必让二小姐去争取?”
“呵!傻染翠,你以为她去争取,就轮得到她?”明彩眸光一闪,一道不明的光闪过,染翠看着一愣,总觉得小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上来。
却说唐明雅出了紫云苑,在并蒂莲花的影壁前,正遇到出门欲要找唐兴泽练字的唐明珠,见她那副漠然神色,唐明雅只觉心中一团火蹭蹭就往上冒,但是她自知唐明珠可不同唐明彩,如果说后者是一只温顺的猫,那前者就是披着猫皮的虎!那可是动辄就真的会咬死人的主!
待吸了口气,才笑道:“三妹是想做大明朝的第一女状元吗?天天拿着纸笔去找二哥练字,这份坚持让我自愧不如,难怪母亲常常夸你知书达礼,让我这个姐姐也要学着一二呢!”
唐明珠脚步略顿,看她一眼,却并不做声,抬脚便走,却听身后唐明雅又道:“哎,只是可惜,妹妹这么好的学识和性子,却和我一样都是庶出,你说如果你和一帮嫡出小姐同赴乞巧宴,她们私下会怎么议论你?”
“我委实不知二姐这么喜欢操心别人的事!”
“哎,亲姊妹之间,又同是庶出女儿家,你的事可不就是我的事么?”唐明雅话中有话,仿若参加乞巧宴的人已成了她。
唐明珠冷然一笑,不再停留,偕着水仙便朝外走去,唐明雅在身后呸了一口,复又觉得自己占了上风,暗自得意了一阵,便朝大江氏的玉堂院走去。
说到唐明珠与水仙二人在长廊上走出一截,唐明珠脸若寒霜,突然站住问道:“水仙,你实话实说,我今日这些和嫡出的小姐差距在哪里?母亲该教的该给的,哪一样我比嫡出的差?”
水仙见自家小姐冷冷的腔调,又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那唯美的侧脸仿若冰削出来的一般,便知刚刚二小姐那番话还是进了她的耳朵,思量了许多,才小心翼翼道:“小姐,其他奴婢自是不知道,可大小姐未出阁时,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足足有二十多个,咱们东西首加起来,还没到二十”
“丫鬟婆子而已?呵!世人都喜欢看这些表面的东西吗?”唐明珠嘴角轻轻勾起,转身道:“好了,回去吧!”
“啊!小姐不去找二少爷练字了?”
“不去了!你现在就去爹队里找桑奇,让他晚间来一趟!”唐明珠眸光一冷,见水仙点头要走,又嘱咐道:“别让爹看见还有,让他来的时候注意点,别只顾着到我院子!”
“小姐”水仙心里疑惑,但自知并不该问,怕是闺阁女儿家约见异性男子,从而招惹是非,便道:“奴婢知道了。”说罢朝外走去。
唐明珠注视着水仙在廊下消失的身影,想起前世若不是最终她那曲剑舞战台风让众人刮目相看,只怕最终名动京城的,是她一个庶出女儿被一帮名门嫡系羞辱的场景
不知不觉,眸光里一抹犹豫化成了阴森森的寒意。
待再次回到紫云苑,唐明珠心念一转,便到了西首。
此时明彩因唐明雅的来访,心绪反而宁静了下来,因着再过几日就是大江氏的生辰,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墩边绣着一副五彩披帛,想在大江氏生辰时送给她。
唐明珠从影壁侧边进来的时候,负责洒扫的丫鬟婆子行礼声便已传了过来,一旁的染翠也低声提醒了明彩,所以当唐明珠走近的时候,明彩并未抬头看她。
二人一坐一立,本是天底下最亲的手足亲情,却因自小分开抚养,为了那份母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唐明珠看着前世被自己一步步逼死的亲妹妹,有那么一刻,突然觉得,如果二人一直如六岁之前那样亲密,也是极好的。
见身旁的影子许久没动,明彩手下没停,漠然道:“你来做什么?是来分享受了父亲信任的喜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