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匈奴人包围的他,如同直受伤的豹子,怒吼着挥动着手中的长刀。此时,他的内心已经被焦急的情绪包围,还带着些绝望。挥刀的手也有着轻微的颤抖。
当身上挨了第三刀的时候,李敢焦躁的心境忽然平静下来。他仿佛看到了跟着自己冲出来的三五十个部署,看到了他们最后个个倒在匈奴人的乱箭下的场景。
那时。
到最后,不到三十人的骑兵小队被两百多匈奴骑兵包围,匈奴人不给他们冲锋的机会,也不给他们近身的机会,铁箭便如雨幕般,不停的倾斜而下
他们想拼命,但是他们没有拼命的机会。
队骑兵就这样死在乱箭之下。
李敢犹记得军士们不干的怒吼,闻者痛心。
他本身也重了箭,摔落马下。
当他倒在草地上时,他看到了注定他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场景。几十个部署尽数躺在地上,被铁箭插成了刺猬。
那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次的行动是多么冲动。
“我给你们报仇”李敢眼泪和鲜血夹杂在起,混在脸上,长刀狠狠捅进面前个匈奴军士的小腹,然后将他踹开,回头挡下从背后砍来的长刀,顺势上撩,在他的胸前带下片血肉,“李麻子,这个是你的”
“王大锤,这个是你的份”李敢刀将身旁的匈奴军士的脑袋削下来,怒吼着,带着哭腔。
“小马,这是你的”
“狗蛋,这个是你的”
“青皮,我为你报仇了”
“”
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丝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刀,每受刀,他的身体只是趔趄下,然后就刀砍回去。
每杀人,他便要怒吼声,喊出个人名。
被十来人围着的少年,在人群中来回砍与被砍,鲜血撒了地,纯白的军帐被涂上刺眼的鲜红。
敢砍翻最后个匈奴军士,身体猛地歪,已经被人踹翻在地上,接着,几把长刀同时向他劈来
李敢盯着那几把劈来的长刀,却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要死了么
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兄弟们,我来陪你们了
随后,阵惨叫声响起,炙热的鲜血撒了李敢身,断臂,脑袋,冲天而起。
好快的刀,好狠的手法
李敢如是想到。
接着,他便感觉身体轻,自己竟然被人扛了起来。
“放开我,我还能战斗”李敢嘶吼道。
那人毫不犹豫将他放下,大概是方才还没想到李敢还能动。
顺手将冲到身前的个匈奴军士砍翻,李敢便被场中个矫健的身影吸引了视线。
十几个匈奴军士在他面前,如同待宰的羔羊般,他来去如风,刀过不留痕,随着他身形的跳跃移动,刀光在月sè下格外耀眼,他身影所到之处,道道鲜血花般爆开。
五步杀人。
如入无人之境。
李敢时看的有些呆了。这幕,恐怕他今生都无法忘却。而此刻,他也终于认识到并且肯承认,自己与那个人到底有着怎样的差距。
各方面的差距。
木见李敢还愣在那里,把抓住他就跑。
十几个匈奴瞬间被秦城和柳木等人放倒,趁着第二波匈奴人还未赶到,众人迅速向枫林边跑去。
出了军营,秦城回头看去,隐隐看见伊雪儿正走了出来。
“为防有伏兵,小股追兵退回来,集合人马去追”伊雪儿下令道。
“少将军,你怎么样”柳木见李敢已经吐了几口血,问道。
“无妨。”李敢摆了摆手,速度却不可避免放缓了下来。
“匈奴人的骑兵追出来了”名亲兵军士大声报告道。
众人回头看,果然看见大队匈奴骑兵已经从军营追了出来。
“还看什么看,跑啊”秦城和名亲兵架起李敢狂奔,跑得比兔子都快。
李敢被架着,本想劝众人把他放下来,但是考虑到自己奔行的确实不快,只会影响大家的速度,于是道:谢众位相救,李敢铭记在心”
“这话留着回去对你老爹说吧,现在逃命要紧。”秦城道。
李敢点了点头,第次没有和秦城唱对台戏。
“前面有骑兵”柳木叫道。
“是庆之。”秦城看了眼,道。
秦庆之带人奔过来,看见秦城等人,又看见后面已经快要追上的匈奴骑兵,忙让人把马牵到前面,待众人上了马,秦庆之才道:“方才我看见匈奴军营中发生混乱,便带人赶了过来,总算赶上。”
“做得不错,再慢些我等今ri就要丧命于此了,稍后再说这些,照看好少将军,走”
行四十余骑,绝尘而去。
伊雪儿匹白马,率领众人追出军营,此时见秦城等人被汉军骑兵接应上,便示意众人停下来,策马原地踏了几步,便道:“回营。”
此时经亮了起来。
秦城行人甩掉匈奴骑兵之后,便停下来给李敢包扎了下伤口。
李敢面sè苍白,头冒虚汗,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多达七处,有的伤口深可见骨,有得伤口已经连带着肌肉都翻露在外,眼看去触目惊心。
李敢眸子里显得暗淡无光靡,这让人很怀疑先前在匈奴军营中与匈奴人疯狂大战的是不是同个人。
众人行至那处躺着几十具汉军尸首的草丘边,停下来,都下了马。
李敢率先个人奔过去,在那些尸首前跪下,狠狠磕了通响头,磕完,头低着草地,低声哭了出来。
秦城没有去打扰李敢,带着众人在李敢身后向这些战死的汉军将士默默行礼。
有些人成长的代价注定会很惨重,这都可以接受,只要ri后的所为对得起这份代价就行。
北风吹,野草俯身低首。
秦城令亲兵将这些战死的汉军尸体挂上战马,带回军营。
马两人,生死,在草原上向远方前行。
秦城等人回到军营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广已经带人在军营门前守候。他守候的,不是他那不肖的儿子,而是那战死的三四十汉军军士。
当李广看着秦城等人马拖着具尸体从路上行来的时候,老脸上顿时有了两道泪痕。
下他们”李广向身边待命的军士下令道。
“将军,属下幸不辱命,将少将军接回,只是少将军受了不少伤,请将军降罪。”秦城下马到李广跟前禀报道。
李广扶起秦城,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道:“秦郎不辞危难救回我那不肖子,本将还有什么理由责怪你随你去的军士,可有伤亡”
“人受伤,无人阵亡。”秦城道。
李广欣慰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秦城的肩膀,如同秦城去救李敢时样,此时李广也没有多少什么。
“罪卒李敢,向将军请罪”身是伤的李敢,走到李广面前低头跪下。
“李敢”李广脚将李敢踹翻,怒喝声,语调悲怆,“你不听军令,擅自出击,致使四十军士白白战死,此等大罪,军法不容来人,推出去,斩了”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上前来劝。
“李敢认罪”李敢从地方艰难爬起身,却是忍不住又吐出口鲜血,可见方才李广那脚可不是只做做样子,吐完血,李敢重新跪下。
“将军,万万不可”纪铸上前劝道,“少将军年轻气盛,犯下些许错误也是在所难免,我等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请将军收回成命”
“是啊,将军这怪不得少将军哪就昨夜那种情况,军中谁人不想追出去将匈奴人杀个干净少将军之举,虽然有错,但也是人之常情,望将军从轻发落”马大山见李敢浑身上下都是被包扎的伤口,如此惨兮兮的样子让他心中软,也是忍不住上前劝道。
“都不用说了”李广喝道,“李敢此行,罪不容诛,不斩他不足以正军法,不正军法军队还打什么仗推出去,斩首”
“不可啊,将军”
“将军,万万使不得”众人只是劝。
“将军,请容属下言。”秦城报了抱拳将军此行虽然鲁莽,违反了军规。但是此番出征以来,少将军作战英勇,表现可圈可点,也立下了军功。就是这次少将军被俘,也是独自逃出,在匈奴军营中与匈奴人大杀四方,我等要是接应的晚了,少将军便要殉国。少将军乃勇将也,勇将不可斩,此其;其二,我大军即将和匈奴人展开大战,大战前不斩将;其三,值此用人之际,可使少将军戴罪立功,若是之后少将军无功,再定罪不迟,若是有功,便将功抵过。将军以为如何”
李广听秦城这么说,时也不说话。平心而论,李广又怎会舍得斩了李敢但是不斩他又不足以正军法,现在秦城抛出这么个折中的法子,李广也是觉得可行。
“秦将军说的是,就让少将军戴罪立功”
“是啊,少将军是勇将,勇将要死也要死在沙场上嘛”
“请将军明察”
李广见诸将都劝,虽然知道这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但是能保住李敢的李广也只能如此行之。
“李敢,念诸将都为你求情,本将先容你戴罪立功,若是立功不成,照样军法处置”李广上前厉声对李敢道。
“谢将军”李敢哑着嗓子道,“李敢多谢诸位将军,多谢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