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江。
同样的夜。
陈大金巡视城头的时候刚说完那番不怕汉军攻城的话,好似是为了响应他般,城外的汉军大营突然嘈杂起来,原本只是依稀几点灯火的汉军大营,猛然间火光大盛,像是繁星之夜下的云层被撕开,无数跳动的火点露出他们的面貌,来回奔驰。极短的时间内,这些火把构成的火点汇集成条条火龙,出了汉军大营,向章治城汹涌而来。
“敌袭,敌袭”
“汉军来了”
“汉军攻城了”
“戒备,汉军攻城,戒备”
陈大金等人看的分明,直在城墙上警戒的闽越将士自然也将城外的变化看在眼里,不及须臾,各种嘶吼声在城头响起,汉军的火把长龙还未近城的时候,章治城头便闹腾了起来,无数枕戈待旦的闽越将士从被窝里跳出来,奔上城头,人影晃动,校尉队正大声喝令,甲胄因为军士的剧烈运动而连连碎响,脚步声点点阵阵,奏响曲铿锵的乐章。
平静的夜,被瞬间撕裂。
“众将士各归其位,不要乱”陈大金站上高处,连连出指令:“弩炮校尉,弓箭手校尉,钩索校尉准备好各自器械”
城头虽然混乱,陈大金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急促有力,仿佛曲战歌,让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的同时,血液也急流动起来。
城外,大军奔涌如怒涛。
燃烧的火把不仅仅照亮了会稽郡士卒脚下的路,同样也将他们自身作为目标暴露在章治城守军的视野里,当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时,章治城头的守军也就将会稽郡将士的身影看的越真切。
冲向章治城的会稽郡军士,呼喊声如雷,喊杀声震天。
秦城并没有跟随攻城将士同前进,他很平静的站在汉军大营辕门的阁顶,平视着从军营打着火把奔往章治城的会稽郡士卒。
这回带兵攻城的是都尉孔进。
章治城附近很热闹,汉军军营很安静,最安静的是秦城。
“将军,从楼船士中抽调的两千弓箭手两千战卒已经到了。”秦庆之走上辕门阁顶,对秦城说道。
“让他们安静的等着罢。”秦城淡淡道。
“不少军士都说,这样的大仗在他们这里可是难得碰到,所以几乎每个人都很兴奋。会稽郡的将士都说,能跟着将军大仗,是件痛快事。”秦庆之说道。
“不要拍我马屁。”在火光黑夜风三者的作用下,秦城的脸显的忽明忽暗,他语气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跟着秦城的时间长了,秦庆之也知道每临战事,秦城看上去就格外平静,完全没有即将大干场的兴奋与激动。而旦到了战场上,杀人的秦城就会格外暴戾,仿佛眼前的每个敌人都与他有深仇大恨般,他的长刀会格外冷酷无情。
“去看看探路的哨骑,不要在这个时候出现意外情况。”秦城的话打断了秦庆之的思绪。
“诺”秦庆之躬身应道。
涌向章治城的会稽郡士卒已经离城只四百步,这个时候,孔进命令军士们将火把熄灭了半,因为打着火把完全是给人家当靶子,现在靠近了城墙,凭着章治城头的火光已经能够进行攻城。
“投石车”
投石车开始威,随后弩炮也开始怒吼,会稽郡将士们潮水般冲向章治城头,自然遭到了章治城头守军的有力阻击。此时在章治城外上演的攻城守城大战,与在番禹城外的那场大战并没有什么不同,唯的区别在于,个在白天,个在夜里。
大战如火如荼。
“将军,切准备就绪,孔都尉已经指挥大军靠近章治城了。”秦庆之再次登上城头。
秦城转过身,他面前的军营漆黑片,但是不用看,他也能够清楚的知道面前的军营中各兵种所在的位置,人数的多少。
“出”秦城简单的吐出两个字,走下辕门,骑上战马,出了辕门。
在他身后,两千骑兵,以及在黑夜中数不清数量的步卒,悄无声息走出军营,整个队伍中,没有支火把。
数千人的队伍,离开大营,却没有开向章治城,而是从章治城旁边绕过,从正在攻城的会稽郡将士们身后无声无息的走过,向着黑漆漆的闽越大地深处,埋头奔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