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一位一瞧便是上不了台面,听说她的生母原先不过是傅家的一个丫鬟,这丫鬟生的孩子,自然也是一脸的丫鬟相了。”
丽人说完,吃吃一笑,周玉芹也是勾了勾唇,仍旧是淡淡的样子。
回到小楼,未过一会,屏儿便是将熬好的安胎药端了过来,崔妈妈不敢耽搁,赶忙备了蜜饯留良沁待会儿甜嘴,将药端进了屋。
良沁望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心里却是柔肠百结,她心知自己的身子,若不以安胎药滋养,极难保住胎儿,可又想起自己如今在川渝的处境,只怕即便生下了这孩子,也只是害的孩子与她一道吃苦。
她从崔妈妈手中接过药碗,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个孩子,当时她尚且懵懂,有了身孕也不自知,梁建成对她从来不会怜香惜玉,那一晚,她在床上几乎被他折腾的晕死过去,第二日便见了红,府里的大夫来瞧后,赶忙让她卧床休息,又让人熬了安胎药,她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纵然这桩婚事只是江南与川渝之间的政治联姻,纵然梁建成并无不喜欢自己,甚至婚后对她百般欺辱,可这孩子的到来,还是令良沁心生欢喜,这是她的骨肉,是她的孩子。
崔妈妈也是高兴极了,只道自家小姐苦尽甘来,虽说梁司令待小姐极坏,可小姐如今有了身孕,想必他多多少少也会对小姐好上一些,再不济,等孩儿生下,小姐在司令府的地位也总能稳固些,不至于那些如夫人都可以随意欺辱。
良沁没有想到,梁建成在得知她有孕后,竟是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就命人给她灌下了落胎药,将那不足三月的胎儿给打了。
良沁一直不懂他为何不要孩子,即便他讨厌自己,可那孩子也是他的骨肉,他竟如此狠心。
落胎后,良沁大病一场,深夜醒来时,却惊见梁建成守在自己床边,她恍惚中只以为是自己眼花,只一眼,便又沉沉睡去。
最绝望的时候,良沁也曾想到过死,可她还有母亲。那远在江南,一辈子只有她一个女儿,被父亲冷落,没曾享过清福的母亲。
良沁咬牙撑了过来。
她一直住在官邸里最偏僻的一隅,主楼是周玉芹住的,那些西式洋楼则是那些如夫人的居所,自打小产后,一直隔了三个多月,良沁才又见到梁建成。
他几乎连一个字也没说,直接将她压在了床上,他不知餍足的肆意要着她的身子,以至于良沁每逢听到他的脚步声,都会骇的脸色发白,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几个月,直到川西战事紧急,梁建成领兵亲赴前线,良沁方才松了一口气。
可未过多久,她发觉自己又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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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热过一日,主楼那边早已呈上了冰块,良沁这边自是没有这个待遇,小楼犹如蒸笼,就连崔妈妈平日里都是热的吃不下饭,更别说良沁,因着害喜,成日里更是毫无胃口。
虽然没有胃口,可良沁如今的饭量却是比从前还要多了不少,即便再恶心,她也会逼着自己将那些饭菜吃完,不为别的,只为了孩子。
这一日,崔妈妈从灶房端回了午饭,刚上楼,就见良沁正倚在美人榻上,白底丁香的衫子虚虚的笼在她身上,尖巧的下颚几乎隐在掐牙的高领里,正聚精会神的绣着一双虎头鞋。
正午的阳光透进来些许,正好落在她身上,衬着那肌肤犹如凝脂般光洁细腻,都说怀了孕的女人会变丑,崔妈妈倒真想让说这话的人来瞧瞧。她家的小姐即便有了身孕,也还是这渝西司令府里最美的女人。
留意到崔妈妈回来了,良沁收了线,抬起头对着她莞尔一笑,道;“崔妈妈您快来瞧瞧,这虎头鞋我做的对不对?”
“小姐又在给孩子做衣裳了,如今天气热,这些棉衣棉鞋的等着日后天凉了再做不迟,免得捂得慌。”
良沁如今已是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小腰身却仍是细细的,听着崔妈妈数落,仍是微微笑着,说;“这孩子会在腊月出生,那时候天冷,棉衣棉鞋只怕不够,自然要早早准备了。”
崔妈妈闻言也不再劝,只扶着她起身,主仆两一道去了外间吃饭,午间的吃食十分简单,川渝的菜肴极辣,她和良沁都是吃不惯的,看着良沁清瘦的小身板,崔妈妈叹了口气,只寻思着要去厨房里弄些好的回来,给良沁补一补身子。
晚间,崔妈妈捧着一盅鸡汤,匆匆往回赶,这鸡汤还是她磨破了嘴皮子,才从掌勺的赵大娘手里讨得的,只盼着能让良沁喝一口热的,崔妈妈也没有走小路,直接从后院穿过,向着小楼走去。
岂料,她刚踏进后院,就听主楼那边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听那声音,显然不止一辆,能将车队直接开进后院,这般的阵仗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梁建成回来了。
崔妈妈心里一惊,悄悄的向着主楼走近,这一看不要紧,果真让她看见了梁建成的车队,当先一辆黑色轿车在环形水池旁停下,周玉芹与一众如夫人已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等在那里,男人刚下车,一众的莺莺雀雀俱是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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