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别揉别揉!”纪常挣扎着逃出沈悠的魔爪,瞬间由一个潇洒随性款的帅哥变成了一只鸟窝头的吉娃娃,“怎么老是揉我的头发,我已经十八岁了韩城城!”
沈悠眯眼:“叫我什么?”
纪常马上丧权辱国地举手投降:“晏卿晏卿……唉,你不就比我大五岁,怎么总好像大出去五十岁似的。”
沈悠哼了一声:“前日是谁来强调只能称字的?你兴致褪去倒快。”
纪常挠挠头:“这玩意儿开始时新鲜,叫多了总觉得文绉绉的,还是不够亲切。”
他眼珠子一转:“我们不说这个,你可知道今日城中是什么日子?”
“不知。”
纪常被他这回答噎得翻了个白眼儿:“你怎么就这么不会聊天儿呢,以后见着喜欢的姑娘要也这样,管保你一辈子甭想取着媳妇儿!”
不待韩城回答,他便继续叽叽喳喳地科普:“今天是万花节,姑娘们都上街上赏花看戏,走走走,上次出征在前线磨了大半年,我带你去瞧瞧新鲜!”
沈悠一脸认真地翻捡桌上的宣纸:“无趣。”
纪常:“……”他们总是无法愉快地聊天。
“晏卿!”纪常一巴掌拍在他正看着的内容上,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过了年节你就二十有三了,你打算一辈子抱着那把剑过日子啊?!”
沈悠闲闲抬头,抱起双臂:“怎么,不行?”
纪常惊悚地瞪大了眼睛。
沈悠有意逗他,索性往椅背上一靠:“我与这剑心意相通,自知她温柔解语红袖添香,她每每静夜出来与我相会,如今已是三个年头了。”
“你可知她小字?今日便叫你见过大嫂……”
“……”纪常眼里都是复杂,“晏卿……”
沈悠:“嗯?”
纪常:“……我看起来,就那么傻?”
沈悠放下胳膊:“是啊。”
纪常:“……”(╯‵□′)╯︵┴─┴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纪常深吸一口气,放低姿态央求道:“好晏卿,好兄弟……你就陪我去看看吧,咱们刚刚在此建都,总说王都的姑娘美貌大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沈悠静静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韩城一直喜欢纪常。
他们两个从小算是一起长大,韩城大了五岁,便从小带着这个小弟弟,纪常学会的第一句诗、使出的第一招剑式、背会的第一篇兵法,都是韩城手把手交给他的。
韩城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喜欢纪常,他在这世上如今已是孑然一身,没有家人也未娶亲,他总以为两个人会永远就那么相处下去,直到李明章以强不可挡之势冲进他们的生活。
开始的时候,韩城像整个越军的将士一样,以为纪常牺牲在了战场上,那让他悲痛欲绝,可限于职位,他能做到的不过是几场局部战争的胜利——那一生,他就从未打过败仗。
纪常被李明章秘密拘禁了两年,两年后韩城无意中发现他,若不是纪常阻拦,他差点当场就去挥剑砍下李明章的人头。
他无法忍受纪常在那种状况下多待一天,正好那两年中他的韩家军已成规模,周围也聚集起一批精英的文臣武将,当晚韩城就发兵劫了王宫,带着纪常一路杀去启国大营。
但他终究是从未将自己的心思说给纪常听,开始时是觉得日子还久,到后来只是怕提了让对方徒增伤心。
韩城就那么一直静静陪在纪常身边,安慰他鼓励他,直到他再次变成记忆里那个神采飞扬的青年。
纪常和李明章死后,他被登基为皇的启王分封为王,一生未纳一妻一妾,也未留下一个子嗣。
他爱得如此之深,只希望纪常一生平安喜乐,沈悠这次的任务目标,也算随了他的愿。
现在纪常十八岁,韩城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自然很不喜欢听心上人在自己面前唠叨娶妻生子,讨论哪家的姑娘好看。
但看着纪常闪闪发亮的眸子,他还能说什么呢?
沈悠无奈妥协:“等等,我把这些收好。”
纪常兴高采烈地一把抱住他:“哈哈哈,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快点快点,晚了城东的戏摊就要散了!”
沈悠微微一僵,低头收拾桌上的纸张,耳尖已隐隐红了。
他把桌上的东西都归置到柜子里,又拽住猴急地要往门外冲的纪常:“急什么,你这副样子出去,岂不是把姑娘都吓跑了。”
纪常的头发刚刚被他揉得一团糟,看上去简直像个小疯子。
沈悠拿起床边的木梳,细心地帮他把长发梳开。
纪常乖乖坐在凳子上,扑哧一笑:“真应该让我家老头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哎哟这个贤惠,你若是个姑娘,我怎么也要把你娶回家!”
沈悠手一抖,极力镇定道:“瞎说什么,我可比你大五岁。”
“大五岁怎么了,老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你大我五岁,咱们能抱……抱一块儿半!”
沈悠垂眸,狠狠扯了一下他的头发:“消停着点儿吧,叫相爷听见了,定是又要揍你。”
“唉哟唉哟,轻些儿啊娘子……”
“……滚!”
沈悠长长地跟甘松叹息:“纪常这小子太坏了,不娶何撩……简直了真是。”
甘松心有戚戚:“那韩城也真够可怜,不过到这份儿上了都不敢把自己的感情说出来,也难怪备胎到底。”
沈悠摇头:“哪儿有那么容易,越是在乎的人,便越怕说出来,连现在的朋友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