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头道:“养剑葫不能给你,而且你也不是剑修,但是两个小家伙身上,最少也有一件方寸物,里边的东西,我要拿出来分红,你可以拿走方寸物,如何?”
红衣剑客眯眼而笑,“极好。”
汉子犹豫了一下,“虽然大局已定,可我们还是要小心,那白袍少年多半已经捉襟见肘,说不得那个长得跟娘们似的家伙,还留有余力,不然你先对付这家伙?余下那个,便蹦跳不了。”
红衣剑客摇头道:“树上那个,手臂上有件法宝护身,又有飞剑暗中乱窜,我很难悄无声息地一击功成,倒是那个白袍少年,我可以一剑斩杀,到时候没了同伴,比娘们还细皮嫩肉的小家伙,肯定要心神失守,到时候是我来杀,还是你亲自出手,都不重要了。”
汉子想了想,点头答应道:“如此最好。”
然后他笑道:“老道士的两张枯井符马上要扛不住了,你何时出手?”
“正是此时!”
红衣剑客身形已经消逝,原地尚有余音袅袅。
先前脚下的树枝竟是丝毫未动。
可见这位江湖大宗师的身形之迅捷,以及武道之高。
南边战场上,陈平安与请神降真的魁梧汉子,因为后者有两人相助,双方厮杀得难解难分,看似乱局还要持续许久。
一抹红虹从天而落,快若奔雷,刹那之间撕开战场,剑气森森,充斥天地间。
出鞘一剑戳向白袍少年心口。
一剑戳中,毫无悬念。
红衣剑客嘴角微翘,又是这般有趣又无趣。
又宰了一个所谓的修道天才。
但是下一刻,红衣剑客就要暴掠而退,甚至打算连那把仙家法宝的佩剑都舍了不要。
因为命最重要。
在场众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实在是这位剑道大宗师的闯入,气势太盛,所有人不敢画蛇添足,都停下了手,省得被那位大宗师一剑斩杀少年后,随手一剑又轻描淡写地戳死他们,最后美其名曰误杀。
到时候少了一人分一杯羹,就意味着其余人都多出一点分红,活着的家伙,谁会不乐意?
可是接下来一幕,让人毕生难忘。
一直是一袭白衣胜雪的清秀少年,在被红衣剑客一剑刺中心口后。
雪白长袍以剑尖心口处为中心,令人炫目的一阵阵涟漪荡漾开来,露出了这件长袍的真容。
一件金袍!
仿佛有一条条蛟龙隐没于金色的云海。
陈平安不再故意压制这件海外仙人遗物的法袍威势,不再故意多次露出破绽,自求伤势,让自己瞧着鲜血淋漓。
所以这一剑刺中了金袍,却没能刺破法袍半点。
陆台没有开口说。
但是陈平安偏偏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等着躲在幕后的高人来一锤定音。
不来,陈平安不亏。
来了,陈平安大赚。
这一路行来,从第一次离开骊珠洞天去大隋书院,再到第二次离开家乡去往倒悬山。
无时不刻的谨小慎微,日复一日的追求“无错”,陈平安终于有了回报。
转瞬之间。
红衣剑客刚刚松开剑柄,就被不管不顾大踏步抵住剑尖前行的少年,给伸手抽出背后长剑。
一剑削去了头颅。
就算是陆台都要目瞪口呆,然后环顾四周,对着那些肝胆欲裂的家伙嫣然一笑,“你们呀,千里送人头,真是礼轻情意重。”
陈平安反手将“长气”放回剑鞘,向前走出数步,另一只手轻轻握住那把长剑,身形站定。
以倒持式持剑。
有那么点小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