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妖女!”她一边喊着,一边要把我往池塘里推,“你根本就不是小姐,你就是个迷惑皇上的妖女!”
这时又见另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跟了出来,拉住先跑出来的宫女到:“尚香你冷静点,别这样”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皇上本来还要拉住我,我已经被那位叫尚香的宫女推入了池塘。我不习水性,胡乱地扑腾着,究竟喝进了多少水我也不知道。只听见那宫女还在继续喊道:“妖女,看我不淹死你,妖女!”
我本以为皇上会来救我,谁知他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眼神深邃而苍茫。最后还是叫来了在宫门口随行而来的侍卫,才将我救了起来。
可我的心早已冷了大半。
从慕莲宫回到养心殿的一路上,我与皇上都沉默不语。
到了养心殿,待我将一身湿淋淋的衣服换下,便听见皇上的脚步声也往内殿而来。
“婉”定是忽觉失语,他即刻改口道,“荷荷儿“
他不这样还好,他一如此唤,我的情绪忽然就激动了起来。
我背对着他,“呵”地,一声冷笑:“不就是婉莲么,皇上您怎么不叫了?”
他的脚步声猛地顿住了,无音良久,方沉声道:“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我不该问?”我倏然转过身,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冲他咆哮道,“臣妾只想问皇上,那么长时间以来,皇上的宠爱究竟是给臣妾的,还是只是把臣妾当成了您的那位婉莲?”
皇上听我此言,整张脸都青了,只听“啪”的一声过后,他怒吼道:“婉莲不是你能随便叫的名字!”
我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想不到短短半日,我竟已为一个名唤“婉莲”的女子挨了两次耳光。
我突然想笑,是那种自嘲的笑。枉我天真地以为皇上宠我爱我,就算不能全心全意,内心多少还是有我在的,可是而今才知晓,我被眼前这个九五至尊的帝王宠爱了那么些时日,然而这些宠爱却无分毫是给予我的。更可笑的是,我竟已不知不觉付了真心,而倒头来我终究只是一个替身,一个影子,一个藏于他心头的故人的影子。
一切都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难怪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唤起唤起“婉莲”这个名字,我原当他口误无心,却想不到他是因为从我身上看见了“婉莲”的身影,或已经在那一刻把我当作了“婉莲”。更难怪那天在凤仪宫中,皇后娘娘当着众嫔妃的面对我说,“以色事人,恐怕终因色失而爱弛”,原来竟是这般缘由,这人尽皆知的秘密,竟只有我还沉迷其中而不自知。
我分不清自己是笑还是哭,竟一时冲动拔下了头上的金钗道:“既然臣妾只不过是皇上您身旁的替身,那就算臣妾死了,皇上您也不会在乎的对吧!反正臣妾走了,皇上还能寻见更多的人来当您的婉莲的替身。”说着便将金钗往脖子上刺。
“不要!”只听“叮”的一声,手中的金钗被他打落,然而钗尖却意外划到了脸颊,微微地疼。他忙上前仔细查看,舒了口气道:“还好没划多深,只一道红痕,过几天就消了。”
听他此言,我的内心却愈加难过,哭喊着推开他道:“皇上您在意的究竟是臣妾的人,还只是臣妾的面容?”
皇上语塞,迟迟无言。好一会而,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紧紧地搂住我,语气变回了往日的温柔缱绻:“别这样,算朕求你了,别这样”
浓郁的龙延香扑鼻而入,既熟悉又陌生,两两无言中,外头的日光已渐渐暗了下去,再过了不知多久,就连天边最后一道暖色也褪尽了,只余茫茫的漆黑,伸出手去,只抓住满掌虚无。
晚膳后,皇上便去了御书房批折子,我一个人呆在养心殿里,心中百味陈杂。
恍惚中,我竟摸出了之前皇上册封我为荷妃的圣旨:代诏女官夏氏,静容婉柔,丽质轻灵,深慰朕心,着册封为从二品妃,赐号“荷”,钦此。是他的笔迹,行云流水,端秀清雅。
好一句“静容婉柔,丽质轻灵,深慰朕心”!我静静地看着,用手指抚摸过这些字句,心底的伤痛又一次被挑起,往日与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闪过脑海,居然是这般的悲哀。他终究在意的只是我的颜,从一开始就是。
“呵”地一声轻笑,泪水又一次如雨而下,我咬咬牙心一横,走到烛台前,将那卷圣旨置于火光之上,只听一阵“哔哔啵啵”的声音,圣旨已燃烧了起来。我望着那卷上好的绫锦被一点一点地燃烧成灰烬,终是凄然地笑了。
皇上直到深夜才归来,一脸疲惫的样子。
我换上了笑颜行礼道:“皇上万福,您回来啦!”
他先是有些错愕地望了望我,继而展眉一笑,揽过我的腰,就如往常一样自然道:“又让娘子久等了!”
我依往常一样同皇上坐于桌前,为皇上沏了盏热茶,道:“皇上累了吧!”
皇上端着茶盏,饮毕叹道:“好久没喝到你为朕奉的茶了,想想还是你当代诏女官那时好,可以时时刻刻看见你。”
我心底黯然,却玩笑道:“那皇上再贬了臣妾去当代诏女官好了!”言罢我又故作娇嗔道,“这样臣妾也不用心心念念等着皇上您回来了煜倾”
他果然微微心动:“婉莲”他的手顺着我的肩慢慢移到我脖颈,又从脖颈移到了下巴,顷刻间,他的唇附上了我的唇,他先是轻轻地吮吸着,细细柔柔地碾压着我的唇畔,然后才用舌尖轻挑撬开我的贝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