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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芍药花宫装，梳着朝云近香髻，髻上的金钗步摇在阳光下熠熠而闪。一张秀气的瓜子脸，瑶鼻秀挺，眉心贴一金箔花钿，弯弯柳眉之下，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别样妖娆抚媚。

果不其然！早些日子就听闻尚香说过煜倾不但封了个贵妃，而且以“凤”为赐号，今日一见，还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在她的反衬下，我色泽陈旧的凤袍，沾花了的妆与头上随意绾的发髻和装点的发饰倒显得分外寒碜。

以“凤”为赐号，说白了又是他对我的一重讽刺。

“咦？这不是咱的皇后娘娘吗？云溪，你竟敢对皇后娘娘这般无礼，还不掌嘴！”凤贵妃的眼倒是挺尖，看见我的凤袍和头顶的凤冠认出了我来，对方才喊话的宫女喝道。

“奴婢该死！”那被骂的宫女不敢多言，即刻跪地掌嘴。

这时凤贵妃走上前来，微微福了个身，笑意颇深：“下人无礼，臣妾在此给皇后娘娘赔个不是，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她这一福身，我倒是惊讶起她怎么不像大多数妃嫔那样直接嘲笑奚落我，反倒亲自向我赔罪，实是少见。

刚要回话间，却见她又望着一旁的梨树和下边的四季秋海棠，似笑非笑：“梨花落了海棠红，然而这海棠又能红多久呢？”正说着，她随意折下最高枝处的一朵海棠，丢在地上，一脚碾了上去，待抬起脚来，只见那朵海棠已萎靡了下去，与地上黑色的泥土混杂在一起。她又踢了那花一脚，似叹似怜，漫不经心道，“再好的花儿若是染了污秽，终不过是残花败絮，得人嫌恶罢了！”

最绝妙的辱人方式，不是直接的谩骂羞辱，而是在不经意间，话说完了，却不带一个脏词。

“你竟敢”尚香想要上前，被我拦下了。

望着我微微泛白的脸与唇，凤贵妃姿丽抚媚地笑了，发髻中央的紫金翟凤珠冠闪耀着金芒，丝毫不逊于我头顶的凤冠：“看起来皇后娘娘精神不大好，臣妾就不多扰娘娘了，云溪，我们走！”

言罢还不及我回应，直直地朝我身后大步流星地走去，越过我时还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我一下，我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倒，却见她回头一脸得意地笑着，步摇上垂下的花叶流苏玲玲作响，在我的泪眼中耀成白色的光斑。

“太可恶了！”尚香在一旁岔岔不平道，“这个凤贵妃不过就是个尚宫局的宫女出身，而今跃上了枝头成了凤贵妃，就高傲得连小姐这个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了，刚刚赏她十个巴掌都不为过！”

我却摇头，轻轻叹道：“依我们现在的境况，还是别惹事的好。”

尚香不悦地嘟了嘟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然而她却没看出我的双手在袖子里握得紧紧的，久久未肯放松。

是的，我不甘心。

我为煜倾谋前算后，日日夜夜如履薄冰，甚至自甘抛却名德而保他平安，倒头来换来的却是他的冷落与嘲讽，我于心何甘？

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