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刺耳的尖叫从弗朗西斯的喉间逸出,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恐,“没有必要,我说这不是索菲亚、这就不是!”
“你在害怕什么?怕一旦基因比对得出肯定的结论,你就再也没有希望可以期待了、只能承认索菲的死了是不是?!”雷蒙德残忍地戳破弗朗西斯的自欺欺人,他无法说服自己轻易原谅儿子间接害死索菲亚的事实,那是他在心底呵护备至的、仿佛女儿一般的存在啊!他也一样的痛苦和矛盾啊!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总之我不承认、永远都不会承认!”双手抱着疼痛欲裂的头,弗朗西斯眼前一片模糊,却坚持着自己的执着死不松口。
“随便你怎么认为,总之,我会亲自带索菲回家、回巴黎!”雷蒙德气苦地冷笑,“我不会把她葬在主宅的墓园,她不是露西、不是安吉尔、也不是你的邵情!你和家族是她的枷锁、她痛苦的源泉,已经完成了承诺的她,从此拥有独立而自由的灵魂!”
被雷蒙德激动的斥责指控得体无完肤,弗朗西斯却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一股郁气聚集在胸腹之间无法透出,迫使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记痉挛,瞬间休克了过去。
恍惚倒下的刹那,有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一片混沌的脑海:父亲说得对啊,他是索菲亚痛苦的源泉;如今没有了羁绊,她才会变得快乐吧也许
那之后的两个星期,弗朗西斯的生活过得如同梦游。他不再去冷月上班,日夜颠倒地在家族的主宅中游走,累了就自动自发地回到索菲亚的房间里休息。所有人和他讲话他都会答应,仿佛听入了耳中,但事实上却不曾在他的心湖间激起哪怕一丝的涟漪。
直到这个早晨,被直射在脸上的温热阳光惊醒的他,才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天花板上的花纹在瞳孔中渐渐清晰起来。那以后,这是第几天了?好像有三个星期了吧?可是
弗朗西斯冥思苦想,为什么他的脑海里会突然冒出“三个星期”这个如此明确的时间段?要知道自己最后的记忆,明明只停留在纽约市郊那个,冰冷得让他感觉人生再也不会有温暖的小房间里啊!每天的日升日落,已经无法让他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那么,为什么他不继续沉浸在昏沉的浑浑噩噩之中?为什么他突然要在这个清晨睁开眼睛?他茫然地自问,再次转头去看那个已经成为一具残骸的闹钟。
似乎、好像、仿佛,他是在昨天晚上特地将闹铃的时间设置好的,为了提醒自己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弗朗西斯偏头思考,眼睛一眨不眨的,但思绪一片空白的他着实想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所以很快,他就又沉入了发呆怔楞的状态,连自己为何要思考的原因都不记得了
很久很久,静谧地仿佛连空气的流动都停止的房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闹铃的声音。仰躺在床上的弗朗西斯下意识地转头,入目的还是那一地的凌乱。被砸成这样的闹钟居然还会响,简直是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