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苛?我确实不怎么喜欢她,不过赫德拉姆家族不至于苛待任何人。”示意小家伙在沙发上坐下,雷蒙德从冰风柜里取出一瓶饮料递给他,自己则倒了半杯红酒。
他已经许久不曾碰过酒了,再重大的场合、再重要的日子,都不过是一杯清茶足以。然而今天不同,他一定要喝一点酒,一直珍藏着的、最好的酒!
“她是妈咪的好朋友。”等雷蒙德在自己的对面落座之后,蓝翔才慢悠悠地说道,“是妈咪不惜牺牲生命也要救的妹妹!”
“索菲当她是妹妹,她可没有当索菲是姐姐!当年她”将酒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雷蒙德刚想细数若儿的“罪状”,随即转念一想,觉得在孩子的面前讨论这些是非终究不适合,所以他在最后一刻收回了本欲吐露的话语,“总之,是她对不起索菲!”
“可是您要知道,妈咪她,就是这样的人啊!”抿了抿唇,蓝翔不得不顿了顿以调整自己的气息,然后才接着说道,“即使是父亲,妈咪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没有怪过,当年又怎会决绝地选择离开?
这句质问雷蒙德并没有问出口,而他回望蓝翔的眼中,却盈满了哀伤:“索菲一向都太善良了!”
“不是的,不是善良;是她太爱父亲了。当时她真的以为,她的离开会让父亲更快乐。”限于年纪,蓝翔不可能理解如此深邃的感情,但是他却记得蓝悦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不是怪父亲对她的残忍,她也知道父亲理应不是如此不近人情的人。一个并不残忍的人,却要逼迫自己做出残忍的事情,他的心里一定不会好过。所以,妈咪选择离开的初衷,是为了让父亲可以开心、可以开怀、可以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
仿佛被雷劈到了一般,雷蒙德愣得非常彻底。七年来,每个午夜梦回的梦醒时分,他的心总是不断地被悔恨和痛惜占据。他心疼蓝悦的付出,咒骂弗朗西斯的不知珍惜,也忏悔自己曾经的自以为是。他让自己视如女儿的人,带着十分的怨怼选择自杀作为一个天主教徒,他一直都坚信,那是不被上帝所宽恕的原罪啊!
然而答案却在七年后的今天姗姗来迟。原来,他始终都不够了解她啊!
“这是,你妈咪说的?”
“是,是妈咪亲口告诉我的。”肯定地点头,毫不迟疑。“小时候不懂事,受一些长辈的影响,我非常讨厌父亲。妈咪知道了,便将我叫到病榻前,硬撑着身体,一句一句地说给我听的那时候,她还没来得及进行声带重建的手术,一字一句都说得沙哑而艰苦,所以”
后面的话,淹没在蓝翔的哽咽里听不清楚,但是雷蒙德却根本就没有追问的意思。他抬起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唯恐自己老泪纵横的样子暴露在孙子的面前。许久之后,他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方才堪堪地控制住了情绪。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会尽可能改变对弗兰和若儿的态度的。”绝不会让蓝悦觉得为难,绝不会!“但是他们都已经成年人了,为了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是他们都应尽的义务。翔儿啊,你妈咪她有一颗过于宽大的心,总是将所有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