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蹊跷的时间点让贝蒂轻易理出了端倪,“所以少主你才、才诈死?!”
随着这句话,一股了然的嗡嗡声霎时在室内蔓延开来。在场的医者们都是聪明人,虽然之前不见得每个人都了解赫德拉姆家族的那段历史,但是多少知道那么十之二三,私底下一交流,自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了一幅自己绘制的画卷。如今画卷上的留白,被人大大方方地点了出来,能忍得住不发表意见的,确实不多。
“我之前就说过,”刻意提高声音,强自将所有的窃窃私语压下,坐在床沿的弗朗西斯,保持着固有的速率一勺粥一勺粥地喂蓝悦。好歹“享受”了蓝翔那么多次的服务,他的姿势和速度,那叫一个标准!“这里有段很长的故事,如果贝蒂奶奶想听的话,我会慢慢地告诉你。”
“所以不是因为愧疚?”
“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为了愧疚就浪费生命的人吗?”干净利落的反问,和弗朗西斯灼灼的目光一样慑人,让一直都告诫自己别去在意的蓝悦,都不自觉地垂眸避开了他的直视。
“那好,老太婆我就坐在这里听一听吧!”偌大的臀部轻易顶开了碍事的机器,反正弗朗西斯的那张床大得离谱,贝蒂很快在上面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斜靠着准备听故事了。
不仅仅她一个人如此,房间里所有人都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准备听壁角,包括本就隐隐知道一些内幕的老高顿。像这种大家族的秘闻,又涉及爱情、爆炸、诈死、追寻等种种惊心动魄的要素,谁能不好奇?
如此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姿态,弗朗西斯是背对着看不见或者他看见了也会装作不知道,却清清楚楚地落在了蓝悦的眼中!
只是她一方面被他勒令不准说话,一方面又被那一勺接一勺,既不会太快让她呛着、又不会太慢让她寻着机会说话,配合得天衣无缝的粥压制着,根本就没有机会阻止弗朗西斯的决定!所以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酸涩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那故事长得令人发指,远远地追溯到了十四年前的那艘名叫“月亮河”号的客滚两用轮上。
金发的阳光美少年,为了沉淀心情、思考未来的道路,避开家族的耳目,独自一人踏上了旅途。在百无聊赖的舱室中,他结识了那个有着一双异常晶莹的黑眸的燕祈女孩,从此遗落了一颗心。
只是,当时过于年轻的他,没能意识到自己轻易放手的结果是什么,所以只能年复一年地在熙攘的人群中,执意地寻找着自己曾经擦身而过的缘分。他没有料到的是,上天早已通过另一种方式,补偿了他的失去;固执和盲目间,他再次轻易地放开了属于他的第二次机会。
对于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他从来都不屑一顾,打心底里为妈咪所遭受一切感到怒不可遏。但是,他却和父亲一样愚蠢地抛却了上帝恩赐的两次机会,两次要知道,那是很多人一生都求不到一次的机会啊!
从三岁开始记事一直到二十三岁,他没有一天不是恨着雷蒙德的。但直到他也和父亲一样落入那深不见底的痛悔深渊之后,才慢慢地开始体会到,什么是男人所独有的傲慢、幼稚、愚蠢和无奈。天纵奇才又怎样?位高权重复如何?年少轻狂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都在日复一日地做着这些令人悔不当初的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