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远和夏温怡一惊。
慕天佑手里掌握着何建国和江燕黑市贩卖禁用药物的直接证据。
这个人回国意味着什么,他们都很清楚。
皱了下眉,何清远问:“确定吗?”
王书看他一眼:“景宸的判断!”
何清远沉默了。
慕景宸的智商,根本不容置疑。
他的判断,从来不会有错。
慕景宸说慕天佑回国了,那就是一定回国了。
“景宸什么意思?”何清远问。
“会是一场硬仗。”王书看看何清远的脸色:“景宸想让你父母主动做污点证人,帮助警方抓住慕天佑这条老狗。”
“做污点证人?”何建国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慕景宸,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何伯伯!”慕景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很缓慢,却非常平稳:“我知道这有违我们最初的约定,但我觉得夏夏有句话是对的。一件衣服,如果第一颗纽扣扣错了,遮掩只能让更多的人知道你是在出丑。唯一的办法,就是全部解开重新扣。”
“你不觉得我和你伯母现在解开重新扣太晚了吗?当初你保下王书”
“当初我保下王书,也让王书走了一遍污点证人的过程。虽然这个过程是在五年前才实施的,但何伯伯,我们都知道,这一过程必不可少。而且,我很后悔这么晚才让王书去做污点证人。我觉得,如果早一点的话,王书大概早就娶妻生子,过上正常人的简单幸福生活了。”
何建国一下子无语了。
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他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
江燕站在他旁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目光忧伤地看着何建国。
站了大约五分钟,知道何建国什么也不会告诉她,江燕的唇角勾了一下,轻声叹口气,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江燕端着一碗宵夜上来。
放下宵夜,她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说,直接转身准备出去。
脚步还没迈出去,何建国突然叫住她:“阿燕!”
江燕浑身一僵,倏地转身。
江燕已经忘了何建国有多少年没叫她“阿燕”了。
她甚至忘了,何建国上次叫她“阿燕”,在什么时候。
他们和所有豪门一样,属于商业联姻。
过了一辈子,要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假的。
即便习惯,几十年过下来,也已经有了无法割分的亲情。
但爱情这玩意儿,在何建国和江燕之间,还真的没有。
只是,他们这桩豪门联姻,比其他豪门,实在强很多。
因为,他们虽然不爱对方,却也不至于看见对方就讨厌。
不是两情相悦,也不是两看两生厌,就是极普通的那种公式化平淡婚姻,只为家族和利益而生。
这样的婚姻,对于豪门来说,真的很奢侈。
所以,江燕一辈子也没奢望过何建国能爱她。
豪门儿女,不会在感情方面做梦。
她本本分分做着一个妻子该做的事情,战战兢兢维护着她在何氏女主人的地位。
这么一熬,就是一辈子。
日子虽然艰难,却也平淡。
至少,比大多数豪门恩怨情仇要强太多。
江燕挺知足。
她还记得,何建国上次叫她“阿燕”,还是两家说要联合开发一个大项目,何建国随他父母,来江家谈联姻的事情。
在江燕的记忆里,这辈子,何建国好像就在那时候叫过她“阿燕”。
那当然是叫给两家长辈听的。
从那以后,何建国再也没有叫过她“阿燕”。
就连他们新婚,洞房之夜,何建国也没叫过她“阿燕”。
好像,何建国很少叫她,就算连名带姓,何建国也不叫。
江燕知道自己在何建国心目中是个什么位置。
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跟何建国办公桌上的鼠标差不多。
何建国留着她,只因鼠标这东西,没有实在不方便。
而她这个老鼠标,他用习惯了。
更因为,她这个老鼠标,从来都没有犯过错。
现在,何建国冷不丁叫她“阿燕”,江燕一时间百感交集,老泪纵横。
她突然发现,女人就是女人。
不管十八岁的女人,还是八十岁的女人,其实,内心深处,都是渴望爱情的。
哪怕明明知道爱情这玩意儿很奢侈,不是她这种人能玩儿得起的,她还是渴望。
而何建国这声“阿燕”,无疑勾起了江燕内心最柔软的那根,类似于爱情的弦。
没错,爱情啊!
什么时候开始,何建国,这个对于她来说,也是可有可无,只是两家利益延续的顶梁柱,变成了她的爱情?
她根本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
但这一刻,江燕那么深刻地察觉到,她爱着这个男人,爱了一辈子。
何建国这声“阿燕”喊出来,是无心的。
他没想到这一嗓子,会让老伴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