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慈张了张嘴,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自尊心,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你难道认为天下将领,都会怕你?”
上官倾城眉头都没抬一下,淡淡道:“四海之内,无论是领兵将军,还是普通士卒,但凡不蠢,只要还没狂妄到没边,听到上官倾城和狼牙军七个字,就没有理由不害怕。”
赵念慈:“......”
她很想讥讽对方、嘲笑对方,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安王麾下军队,并非是百战百胜,哪怕是平卢军,也曾遇到过咬不下的硬骨头。
但上官倾城、狼牙军,至今还没败过。
每一个看似艰难强大无法战胜的对手,最终都成了他们塑造一个个奇迹的背景板。
......
赵念慈深吸一口气,心头的屈辱却始终无法挥散,她一字字的问道:“所以你认为,孙儒会舍弃砀山,会退往萧县?甚至是徐州?”
上官倾城终于抬起头,只不过是怪异的瞥了赵念慈一眼,没有说话。
在赵念慈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上官倾城徐徐开口:“现在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败在孙儒手里了。”
“你!”赵念慈面沉如水,牙关咬得咯吱作响,“上、官、倾、城!”
上官倾城抬了抬手,示意对方不必解释、狡辩,她继续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败在泗水?”
赵念慈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上官倾城道:“你败,是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注意到一个事实:孙儒主持战事,求的从来都不是守住城池,让我军无法从他手中夺走地盘。”
“那他求的是什么?”
“更大的军功。譬如说,歼灭来犯之敌;甚至是反守为攻,推进战线,以局部胜利扭转整个战局!”
赵念慈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吴军不过七八十万,淮北地盘不过武宁一地,面对三倍合围之敌,能守住城池就不错了,竟然还想反过来夺取地盘?!”
上官倾城摇摇头:“所以,说到底,你对你的对手根本就不了解。哪怕你们已经交手过一阵。”
“你就了解?你凭什么对他这么了解?!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凭什么?很简单,凭我是安王部将。”
“你......”
上官倾城再度抬了抬手,打断对方想说的话,因为不想跟赵念慈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她注定了不会告诉赵念慈,因为她是安王部将,所以能够得到青衣衙门的详细情报;因为青衣衙门是安王麾下,因为安王一直心怀天下,所以早早就开始在各处布局,所以青衣衙门对天下诸侯的了解远超外人想象。
李茂贞以为他成立了幻音坊这个情报暗杀机构,就能跟青衣衙门相抗衡,那只不过是邯郸学步、一厢情愿罢了。
在离开宋州之前,上官倾城对孙儒就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方才询问赵念慈相关情况,只不过是为了得到不同角度的消息。只可惜,她发现赵念慈并不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东西。
上官倾城站起身,准备结束这场谈话。
赵念慈却心头疑惑太大,不愿善罢甘休,她追问道:“孙儒既然怕你和狼牙军,知道正面无法战胜,为什么不会退?退到萧县,甚至更远的地方,他就能拉长战线,有机会故技重施,通过水师断我粮道!吴军水师,我解决不了,你同样如此!就算我们不再通过泗水运粮,可一旦他们逆流而上,择地登岸,还是能袭扰我军腹背!”
上官倾城瞥了赵念慈一眼,没有解释。
赵念慈接触到上官倾城的眼神,怔了怔。
她能想到的问题,上官倾城当然能够想到,所以就不会没有应对。
她无法解决的问题,不代表上官倾城解决不了——这是赵念慈无法承认和接受的,她握拳问道:“那你说,孙儒究竟会如何行动?你又会如何攻占砀山?”
上官倾城走向自己的战马,头也不回道:“我之前说过了,孙儒主战,求的是歼灭对手,而他和他的部曲,又必然对我十分忌惮。无论是固守砀山,还是退往徐州,他都没有取胜的绝对把握。这是一个矛盾,解决这个矛盾的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方法?”
“组织精锐,离开砀山,趁我行军时实施突袭,或者在路上设伏。”
“这就有用?”
“当然有用。唯有胜利,才能化解心头的恐惧。只要他能胜了这一场,至少他的部曲将不再畏惧我和狼牙军,如此,他后续才有争胜之力。”
“你要如何应对?示敌以弱,吸引对方继续来攻,诱敌深入,寻机聚歼对方?就......就像他对付我的那样?”
上官倾城没有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