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县的战斗尾声很快结束,在上官倾城策马踏破了城门后,涌入城中的狼牙军将士,配合全真观和其他练气高段修士,就只剩下对整座州城来回清理的工作。
尚且来不及从城头撤退的吐蕃修士、战士,都成了唐刀下的亡魂,哪怕他们中有人放下兵刃跪地求饶,依然不能避免脑袋被斩飞的命运。
安王的命令说的很清楚,月神教信徒一个不留。
降者不杀这种军令,只适用于唐人内部。河西这片土地上,不需要留下任何侵占大唐疆土的异族战士,一个都不行。
城主府外的汉人百姓,在卫小庄等人的指挥下,有序进入府邸,开始抢救还未咽气的伤者,同时收敛战死者的尸体。多余的汉人,虽然兴致仍旧高昂,也只能选择各回各家。
郑婆婆郑芙伤势虽重,性命无忧,铁板冯三冲杀得太狠,精气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虽然被及时救治,但能不能活过来就得看运气。
张长安抱着他的父亲出了后院。
少年步伐稳健有力,背影也在一夜之间变得伟岸。
岐王看着张长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前,捅了捅李晔的胳膊,诶了一声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父亲的?这些时日,你基本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看到你到处乱跑啊?”
李晔没打算随便找个借口,就把岐王糊弄过去,这娘们儿虽然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脑子还是很聪明的,搞阴谋算计不行,但反应绝对快,不好糊弄,遂道:“我修炼了一种天地大道,名为帝道。前些日子,我的帝道化作万千双眼睛,看遍了整个河西。”
岐王怔了一下,“天底下还有这种法门?”
转念一想,可能是天道秘境的馈赠,有了兴致,赞叹道:“这名字倒是不错,帝道,啧啧!”
她看李晔的眼神变得怪异,上下打量:“老李啊,你这是要做皇帝的架势?李俨可是你兄弟,你们难道要上演君臣相斗、兄弟相残的戏码?”
不等李晔说话,她拍了拍李晔的肩膀,正儿八经摇头叹了口气,很来很同情李晔日后要经历的苦痛。
当李晔以为这婆娘是在宽慰自己的时候,她忽然眉开眼笑,凑近了他脸对脸,竖起大拇指,嘿嘿低声道:“不过,你有跟太宗一样的心智打算,我很欣赏啊!”
李晔无语的摊摊手:“你想得太多了。我跟陛下可是真兄弟,而且我的路只需要有皇帝之实,并不一定非要做上那个位”
他解释的严肃认真,认为这是一件应该说清楚的要紧事。话没说完,忽然感到猛然肋下一痛,一口气没喘上来,差些翻了白眼。
敢用胳膊肘袭击他,且还能袭击得手的,当然只有岐王。
李晔正要发怒,却见岐王已经是瞋目竖眉,指着他怒骂道:“好你个臭流氓!我就奇怪,这几天沐浴的时候,怎么老是有被人偷看的感觉,却偏偏什么都没发现,原来是你的眼睛!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今天我跟你拼了!”
李晔:“”
面对张牙舞爪的岐王,他只能选择落荒而逃。跑出了院门,他还没有想通,刚刚还在很严肃的说正紧事,怎么转眼,自己就变成被追打的臭流氓?
这女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睡都睡在一起了,还纠结什么偷看洗澡,真是不知所谓等等,谁偷看她洗澡了?明明没这事!
想到这里,李晔停住脚步,恼羞成怒的回头,就要跟岐王好生理论一番,论证自己的清白,洗刷自己的冤屈。这天底下,除了自己,也没人有偷看岐王的实力,还没接近肯定就被一枪捅死了。
这婆娘明显就是在讹自己,自己那一下绝对白挨了!
看到岐王拧着长枪,从假山后哇哇大喊着追过来,气势好比下山猛虎,那双丹凤眼格外明亮,分明就透露着兴奋激动的光芒,李晔一下子愣住。
这女人
李晔想起,跟岐王一起摆着大字,躺在床榻上休息的时候,对方跟他讲过很多小时候的事。她似乎对那段岁月记忆特别深刻,倒是从军之后纵横沙场的事迹,鲜有说及,似乎不值一提。
那时候,作为一个小流民,除了千方百计找食物,填怎么都喂不饱的小肚子,她有时间的话,还会经常站在街角,远远看在那些嬉戏玩闹的同龄孩童。
他们衣食无忧,甚至锦衣玉食,所以玩得肆无忌惮。而她她太脏了,衣衫也破旧,凑过去肯定被当做乞丐赶走,说不定还要被欺负,只能羡慕的远远看着。
就像看到别人的孩童吃糕点,吃得沾了满嘴芝麻,她却只能含着自己的指头。
但她说,她会很多游戏。
虽然没跟别的小孩玩过。
但她跟自己玩过啊。
一人扮演多人,来来回回蹦蹦跳跳,玩得可累了。
吃饭和玩闹,是小孩子的两项刚需。一个填饱肚子,不会饥饿,一个喂饱精神,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