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前世是理科生,不学历史,但他也爱看杀鞑子的皇汉穿越。在某点一本叫大宋权相的书里,他依稀记得看见过一个情节:
历史上的宋六陵,是被蒙元鞑僧杨连真伽给毁了的。说杨连真伽破棺裸尸,攫取了全部陪葬珍宝。
可姐姐却言之凿凿地说,一直到60年代宋六陵遗址还在,这不就矛盾了么。
要么是姐姐口口相传记错了,要么就是吴老狼写错了。
如今,查了市图书馆的一手资料,顾骜才明白过来:两者并不相悖:
蒙元开国的时候,距离宋六陵才几十年。那时候的古人,哪来的物意识?杨琏真伽挖坟的目的就是夺宝,所以只拿些当时就已经很值钱的陪葬品,比如金银珠宝,名人字画。
至于享殿的器物、建筑材料,这些东西在700年前是不值钱的,鞑子也懒得刻意费力、去计划性地彻底毁坏。
所以直到60年代,即使经过700年的风雨,以及无数次盗墓,依然可以确认还剩宋孝宗、光宗的享殿,依然有地面遗迹,只是其他四陵的地表部分荡然无存了。
这最后两座享殿的残骸,确实是除旧迎新的时候彻底垦平的。
“唉,可惜了。能挽救多少算多少吧。”顾骜内心叹息着。
他本来是工科生,连盗墓都不看的那种,对考古和收藏物兴致寥寥。但既然遇到这种事情,与公与私没有不管的道理。
他打算花点钱,“毁家纾难”从其他知青手上抢收,能买多少算多少。至少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平山把东西都卖给外国人。
看完地方志史料,顾骜又翻了一会儿政策汇编。
从书上,他进一步了解了目前物进出口的规定:
如今的古物出口创汇合法渠道,主要是两条。
第一条是国家特许经营的出口机构,主动向国外出口。
这个渠道虽然目前管理比较混乱,但毕竟还有一些五六十年代有关部门颁布过的规章可以借鉴,规定过哪些能卖哪些不能卖。只是十年不可描述期间,因为社会现实而松动了。79年7月后就全面规范了,但主角不知道。
第二条途径,就是来华的外国人或者华侨来国内旅游、考察,然后少量买些收藏品、离境时自己带出去。
这种交易的规模比较小,但管理完全是空白,几乎什么都让带。
顾骜在献中,查到了一份中央件决议,是物管理局提交的,名叫对外国人、华侨、港澳同胞携带、邮寄物出口鉴定、管理办法。
从表述上来看,这份件貌似能解决问题,但目前才刚刚通过,国wu院的批示是要今年10月正式实施。
法不溯及既往,这意味着该件赶不上王平山的事儿了。
顾骜也无法从“倒卖古物”的角度举报他任何罪名。
只能从流氓和投机倒把着手了。
翻完这两本厚厚的献,基本上也到了下课的点儿了。
随着铃声一响,学生们哄堂而散。顾骜也收好了书,然后招呼马风跟他一起去办点事。
马风最近一周貌似挺忙的,也不主动找顾骜“帮闲”了。
顾骜拉他出门的时候,随口就问他:“最近忙啥呢?我不会耽误你赚钱了吧。”
马风态度依然很恭敬:“顾哥你这就说笑了,要不是你罩我,带我见世面,我能有现在这么好过?啥事儿也比不上您的事儿。”
不过,恭敬之中,马风那种自得的表情也是掩饰不住的。
所以他自然而然聊起了最近的成功:
“不瞒你说,我最近想到了条跷课来钱的路子坐汽车火车去沪江倒卖不要肉票的肉,太危险,毕竟要介绍信才能买车票。
但是坐船是不要介绍信的,还便宜。我就可以花1块钱往返的船费,到姑苏之后,骑自行车往返沪江,然后偷买一些肉,加价四毛钱一斤到我们这儿的黑市上卖掉。目前我还没看到有人想到这条路子。”
顾骜听了,对马风的毅力颇有几分刷新:“即使只骑姑苏到沪江,一趟往返也得120公里自行车呢!这种辛苦钱你受得了?”
马风得意地一笑:“120公里怎么了?也就跟人家走路30公里差不多辛苦吧。再说了,骑自行车不会被路警临检,你就是一次性带五十斤都不会被人发现!那就是20块钱纯利了!”
骑120公里自行车就能赚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的话,感觉就没那么累了。
而且马风的下一句话,进一步让顾骜颠覆认知。
“再说,我很快就想到新的办法了我只跑了两趟,就找到了姑苏的黑市,然后发现那里的黑市肉价果然比沪江贵一些,但比钱塘要便宜不少。
钱塘1块2的,那里9毛5,沪江是8毛。之所以便宜,显然是姑苏离沪江近,所以有市民赶60公里偷偷去沪江不限量买,拉低了姑苏的肉价。
所以我就找了个姑苏的黑市大户,直接谈妥了每次从他那里拉50斤,让他送货到吴江码头。我虽然单价赚得少了,但不用骑那么远自行车了,往返也快。最多给船老大塞包烟,让他别管我行李超重,再给船上的蟹农每人散两根堵堵嘴就成”
顾骜听得有些不耐烦了,赶忙让对方长话短说:“行了,一会儿再吹吧。知道你能,今天先去黑市帮我淘淘看录音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