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吃泡面都能吃哭了?太难吃了吗?”顾骜注意到米娜的情绪波动有些剧烈,扶着她安慰起来。
“不,是激动的,哥哥你太厉害了,我好崇拜你。”米娜情不自禁说出了这么羞耻的话。
刚才她看着是在吃泡面,其实思绪已经在“是否献身”这个大是大非的鬼门关上绕了一圈。
为了掩饰尴尬,她不着行迹地用中分长发匆匆抹了一下眼角,飞快地转移话题:
“对了,你平时寒暑假还回来么?不然的话,就算中间有休学,你还不是要跟穗姐分开20个月?你们刚热恋一年,能放得下?”
这就是移祸江东的路数了,米娜一下子把尴尬转移给了对方。
不但挑起了敏感话题,还显得是在为朋友两肋插刀、真心关心学长学姐、丝毫没有利己的目的。
不过顾骜倒不像是太在乎儿女私情,公允冷静地回答:“应该是不能说回国就回国的,不过既然大家都还是大学生,分居两地是本来就应该要忍耐的考验。
我跟穗子虽然是真心的,但当初的机缘也确实是意外。现在想想,如果是在冷静的环境下,我可能会等自己毕业了、确保大家能在一座城市生活,再突破那层关系吧。”
米娜眼神闪烁,暗中观察顾骜的表情。
本来,她还期待顾骜会显露出几分欲求不满。
结果顾骜如此正气,也就彻底打消了米娜自降身份的勇气。
“既然你自己觉得不在乎,那就最好,祝你一切顺利了。”米娜酸酸地祝福,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觉得精神压力太大、没人谈心,就去大使馆多跑跑,找叶姐叙叙旧吧。呵她不是正好在当三秘么。”
米娜这句话很酸很敏感,偏偏尺度又掌握得很好,只说“友情”,让顾骜无法否认。
顾骜自嘲了两秒,趁机组织好措辞,不着行迹地澄清:“叶姐,我哪里敢跟她推心置腹哦,谁让我这人一贯歪门邪道呢——你信不信,如果今天坐在我面前的是她,我跟她说我要叛国,她肯定会告发我。而如果是你,会告发我么?你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国这边?”
米娜脸色一红,内心其实非常欢喜,顾骜这话,明显是说对她的信任度非常高。
不过妹子表面上依然要假装严厉唾弃:“呸!这种反动的玩笑也能开!我……你要真是那种人,我当然要大义灭亲啦!”
吃完泡面,把未来的安排大致聊了聊,谈心叙旧到九点,顾骜非常君子地开车送米娜回学校。
快到学校的时候,因为外交学院的同学们作息时间普遍比较晚,远远就能看见宿舍楼和自习室、图书馆都还灯火通明。
顾骜这辆伏尔加,大伙儿也是非常眼熟的,所以他为了不暴露,就提前了几百米靠路边停车。
他已经毕业了,跟米娜在“课题组”那层战友关系,自然也就结束了。
同学们都是知道他有异地恋的女朋友的。这种情况下,深夜九点多送妹子回校、还大模大样开车到女生宿舍楼下,对米娜的清誉伤害太大了。
顾骜是怜香惜玉的人,怎么能让好妹妹受伤害呢。
“最后几百米,你自己走回去吧,我就不进学校了,不然又被人围观。放心,我就在车里看着你进校门。”
“嗯,那就过几天再见。”米娜深呼吸了一口,准备开门。
不过,就在手搭到车门把手上的那一刻,她犹豫了,想到了一个问题,回头追问:
“你正式接受基辛格邀请这事儿,如果有同学问起,能在学校里说么?据我所知,刘校长还没公布呢。
还有,自从听说你毕业后,你在北师大那些女生朋友,不知道你去向,就来学校找我,想要你的新联系方式,这些外人,我能告诉她们你要留学了么?”
米娜有此一问,看得出她很细心体贴,为顾骜着想。
顾骜本来还没想这么多。
于是他就捏着方向盘,临时琢磨了一下:“没事儿,只要别公开张扬,私下里传传不要紧的。不过,仅限于让普通人知道‘我要留学’,至于‘我中间打算休学、交接工作’这些还未发生的打算,一定要守口如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占国家政策便宜这种细节,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报喜不报忧什么的才最好了。
米娜心中又是微微有些感动,试探着黏人:“连徐梦柔和任雨琴都不能说嘛?嗯,徐梦柔是大嘴巴,那就算了,任雨琴也挺心细的,告诉她她也不会出卖你吧?”
这一问其实有点傻,但米娜就是忍不住要撒娇,这是一种微妙的感觉。
就像是为了探测“我在那个男人心里,被信赖程度到底排第几”,这是一种能让红颜知己抓狂的好奇,女人就是那么敏感纠结。
顾骜正色说:“米娜!当然不能说了——你应该知道,‘打算中途某个时间段休学’这个事儿,其实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为什么要让基辛格知道?因为他捏着是否批准的权力。我为什么要让主任和校长知道?因为他们捏着是否接收我休学期间回原单位工作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