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刚才说的那番道理,别说在萧穗听来匪夷所思,哪怕是2019年的看客,只要不是it科技行业圈子里的,说不定都会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市场只有600万用户容量的时候,佔有率排名座次难道不重要吗?
600万里佔500万的,不一定能成长到最后6亿里佔5亿的……
那难道600万里佔50万的,最后涨到6亿里佔5亿的机率就会更大?
也不会。
20世纪末的互联网泡沫,和2010年代的移动互联网/人工智慧/区块链虚火,后来都一次次证明,这个问题相关性不大,在市场最终成熟、滚成6亿用户的大盘之前,除了社交网路这种黏性惯性很大的细分赛道外,其他大部分细分科技行业的赛道,先行者和早期优势者的位置都是不安全的,壁垒都是不够高深的。
所以,2010年代后期,在所有巨头的掌舵人,无论马风马腾马克,都看过克里斯坦森的《创新者的窘境》后,他们是怎么封堵投资新兴颠覆者的?
他们选择了投整条赛道。
比如阿狸巴巴觉得“映像识别人工智慧”对于未来电子商务至关重要时,马风不会再像90年代的投资者那样,看一眼“目前这条赛道上的第一名是seime科技”,就只投商汤一家。
它会把旷视科技、xx科技……一大堆“只要他们做事的风格、科研的硬实力有可能成功”的公司,统统都投一遍。
甚至连海康威视这种跨圈过来的巨头,你实在收购不掉,也能上门喝喝茶,谈个战略合作稳住。
这种投资,比例一般会达到“投20家做事风格、路线、科技硬实力都看不出毛病的公司,然后跟养蛊一样让他们自然生长,最后从蛊王身上拿回全部的投资回报”。
毕竟按照这种模式,蛊王活下来之后,至少比当年的早期投资增值50倍乃至几百倍,所以你花20倍的钱投20个死19个活一个也不会亏就是了。
这是一个科技行业大部分分支,都没什么迁移成本的时代,消费者忠诚度不值钱。没谁规定你上一台16位游戏机买了任天堂的sfc,到了32位机时代你还要买任天堂的,你完全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背叛”任天堂秒一台索尼的ps回来。
那2000年之前的华尔街蠢货们按照“因为我觉得世上有5000万消费者在16位时代忠于任天堂,所以我推测到了32位时代还有5000万消费者忠于任天堂”而推算出来的任天堂股价,不就成了一个笑话吗?
任天堂的股价也好,王安的股价也好,如今都是靠这种按传统行业垄断惯性“估计”的信心撑起来的。
……
既然后世之人要看懂顾骜这番道理,都那么困难。
萧穗自然是如同听天书一般,被轰炸了整整半天,觉得自己脑洞又被炸大了好几圈,才勉强捋清了写作大纲的基本脉络。
至于其他素材的组织、文字的调遣,还需要很久很久。
反正顾骜也不急,给了她几个月的时间,把这部专着整理出来。如果过程中想不明白,还可以随时电话请示。
或者等顾骜这波在京城忙完离开之后,萧穗还可以天天陪伴在他身边写书,一有不懂就当面问。
总而言之,萧穗对顾骜的崇敬,或者说膜拜,变得更加深厚了。
她满心都充塞着“老公真是圣贤之才”的幸福感。
两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萧穗自然而然就在这里吃过宵夜、沐浴熏栉顺势住下。
第二天一早,还沉浸在吟诗作对余韵中的萧穗,本想留下继续请教一下顾骜,却被顾骜残忍婉拒了。
“我这几天还有事情,等忙过了这一阵,离开京城,你有的是时间请教。你先回去消化消化我昨天一天说的那些,把提纲吃透吧。
对了,这里还有几台手机,都是三城入网许可证的,以后可以全国漫游,你拿回去沪江,送送亲友合作伙伴,也算是我的礼数到了。”
萧穗也不好违命,就接过了礼物:“京城这边,是不是手机已经开始发售了?我昨天来的时候,就感觉到风声了,好多人都在聊。”
顾骜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说道:“好像就是今天首发吧,我都没关心。你不忙的话,一会儿回程可以让司机稍微绕一下过去看看——呐,就在複兴门外面,地铁也就一站路吧。”
萧穗陪伴顾骜吃了简单的早餐,拿上行李,就出门準备去赶飞机了。
她决定去看一看,就跟开车的保镖说了,对方倒也知道在哪儿,一脚油门就到了。
那地方位于顾骜这处府邸往东仅仅一站地铁,所以非常近。从顾骜的母校外交学院往东南斜向过两个路口,也可以到。所以顾骜身边的人都对这一代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