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怕啪。”顾骜轻轻鼓掌了两声,顺着宋逸民的话敲打道: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所以说,傅教授,不是你读过历史,你就能时时刻刻应用历史了。
即使你知道了‘同样的招数不可能第二次对圣斗士有效’,到了实践层面,很多人还是模糊地无法分析出一件事情在一个朝代是第一次发生还是第二次发生的。
有时候固有的偏见很容易让人选择性失明,就像儒生因为盲目信仰正史的正朔观,压根儿没想过汉文帝是不是杀侄篡位的可能性,而想当然觉得朱允炆应该代入的是汉景帝而非后少帝这个变数位。
如果总统身边的安全顾问,是买克否冷那样只会在波斯惹祸的蠢货。明明一个招数中国人已经接招过了,他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告诉总统中国人没见过这招——那么这个蠢货只会让总统因为莽撞行动而蒙羞,徒然破坏两国关係,最终却什么也得不到。”
傅高义也不得不陷入了沉思:
“确实,知易行难,了解了历史的人,也不一定能精确利用历史,反而有时候会在借鑒形势时借鑒错对象。明明应该借鑒朱允炆的,却盲目自大借鑒到汉景帝身上,那就必然会付出轻敌的代价。这种破坏性的尝试,还不如一开始就什么事情都不搞好。”
顾骜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们,美国人的历史,就没有改朝换代过,所以美国人缺乏警惕,他们习惯了永远重複博弈,用自己的没心没肺去揣测他国。
我听说你们哈佛其他某个历史研究中心,还颇有一派史观,相信美国人会有‘八十年国运轮迴论’这种奇怪的神秘注意想法,所以觉得上一个轮迴用过的招数,过了八十年肯定也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可以重新折腾作死一次了。
1781年你们在打独立战争,1785年你们打赢了,你们建立了国家,这是第一个八十年,始;
1861年你们爆发了南北战争,1865年你们打赢了,你们开始了把国家从农业国走向工业化。这是第二个八十年,兴;
1941年你们爆发了二战,1945年你们打赢了,你们觉得自己成了自由世界的领袖。这是第三个八十年,盛;
……
毕竟你们要是不麻醉自己‘那些走过的坑可以一二三四再来一次’,你们的脑子很快就会不够用了。你们没有改朝换代斩尽杀绝这颗reset键来清空互相防範勾心斗角的内存嘛,只能设置定期清理内存碎片了,然后就装作什么都忘掉。”
衰就不说了,反正离1987年也很远,所以傅高义也不觉得顾骜的话有什么藏着掖着。
“跟顾先生交流,着实让人受益匪浅。看得出来,顾先生您是个实用主义者,是个向钱看的实用主义者。你既不爱美国,也不爱中国,你只希望双方别做没有结果的无谓损耗摩擦,耽误了你的生意。”
“你爱这么理解,那就最好了。”顾骜内心敷衍表情讨好地笑笑,巴不得对方这么觉得。
聪明人说话,到这一步就足够了。
顾骜起身送客,让保镖开车送二位大学者回广场饭店。
……
搞定了一批批的学者和金融界意见人士之后,顾骜总算轻鬆了些。
他也通过这些必要的社交活动,暂时洗清了他对王安电脑早有预谋吞併的嫌疑。
同时,也打了一些预防针,免得将来美国人对跟中方有关係的资本过度警觉时,过度拖累到顾骜自己的事业。
当然了,适度的小範围拖累,多多少少总会有的,江湖不会一直风平浪静,做生意哪能一帆风顺什么国家都对你大开绿灯。
顾骜跟《华尔街日报》那批人的访谈结果,也很快出现在了报端。
王安和苹果公司那些瞒着乔布斯私下转移矛盾扩大打击面的股东们,他们的招数也被连消带打消弭了大半。
大部分几年内并没有被颠複式创新风险的科技行业股票,在4月中下旬短暂的调整后,重新跟上了大盘牛市的节奏。
而王安、苹果和几家老牌硬碟厂商,却不得不单独承受牛市中的萎靡。华尔街那群人,也是乐于看到打击面被限缩的,所以稍微放弃几颗特徵特别明显的弃子,去教育散户,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
另外,在这个过程中,顾骜为了适度撇清自己,也一直没有放弃跟黑石基金的彼得森的合作。
自从三年前,为了逼走张仲谋、给德州仪器挖坑时,顾骜跟彼得森的黑石基金,就在美股的纳斯达克上兴风作浪了。
在德州仪器自断一臂、香积电成立后,顾骜的资金为了建设香积电和其他后续项目,被抽走了一半左右,但始终还有五到十亿美金级别的资本,可以短期閑置或者拆借。
顾骜虽然不喜欢投机,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子可以先知先觉捞一笔。(他前世不是搞金融的,所以那些个股典型案例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