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二十七八岁的二本道人还单纯的像个孩子,因为他有个好师傅,圆圆乎乎胖滚滚的青果道人,从他四岁的时候开始带着他,唯恐让他沾染了一点江湖气。
“师父啊。”
二本道人问:“当初为什么给我取这个法号?”
“你问过六七百次这个无聊的问题了。”
“可你也没回答过啊。”
“等以后见到你师伯了,你问他。”
“我就问你。”
“唉......”
青果道人放下手里的猪肘子:“之所以给你取法号为二本,是因为人有两个根本不能忘,一本,是本心,二本,是本性,守住本心本性,你便能大成,悟道明心。”
“这样啊。”
二本道人有些不理解:“这么正经的理由,为什么你以前不回答。”
“这不是刚想到吗......不是,这不是刚悟到吗。”
“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
整日醉醺醺的青云道人白了青果道人一眼,然后看向二本道人:“小师侄,下次不要问你师父,他什么时候正经过,当年给你取这法号的还是你师伯,他说一本太没意思了,还是二本好些。”
“为什么呢?”
“因为一本正经啊,二本当然不正经。”
二本道人摇头:“我还是信我师父的吧。”
他看向盘膝坐在那师爷爷,老道人已经九十岁,头发虽然稀疏了些,牙比头发还稀疏,但是能吃能睡能活动,师爷爷总说他这样的人是天生道心,长寿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自从牙越来越少后便怨念多了些,因为啃不动肘子了,为了安慰他,师叔师父们每日都啃肘子让他看。
师爷爷还说过,他小时候可没有无法打坐入定的烦恼,别的人心不静也不定,所以总是走神胡思乱想难以入定,而他不一样,他坐下就能睡着,还不打呼噜,可不似其他师兄弟,睡就睡吧还打呼噜,总是被师爷爷的师父发现。
师爷爷的师父说,你们睡觉可以啊,别吵着我睡觉,不然我打你们。
这一脉传承到二本道人这,多不容易。
世人都说,盛世禅宗乱世道宗,盛世的时候,禅宗的人便会特别活跃,香火旺盛,而道人就都在自家道观里安安静静的生活,而若逢乱世,道人们就会背剑下山,三尺青峰做不得太多事,师爷爷的师父说,本心本性为何物?八个字......路见不平,干他娘的。
师爷爷又在打坐了,青云师叔还在喝酒,师父和青林师叔在抢猪肘子。
二本道人托着腮帮子看着这些亲人们,想着还是那时候的青松师伯好玩些,还记得六七岁的时候,青松师伯带着他山下池塘里抓王八,他问师伯说钓鱼用鱼饵,钓王八用什么?师伯让他脱了裤子站在水里,说用蚯蚓钓王八,他问蚯蚓呢,师伯说就在裆下......
“师父。”
“嗯?”
“师伯的武功是不是最强的。”
“当然不是,比我差了些。”
“说正经的。”
“唔,比我强点有限,你师伯武功天下二流,这是你师爷爷的评语。”
“师父你呢?”
“二流半。”
“我呢?”
“你还不入流。”
“哦......可为什么你们总说师伯一流?”
“他不要脸一流。”
“师父,我听说师伯原来不是咱们道观的道人,最初的时候道观里只有师爷爷和你们三个,可后来为什么师伯成了大师兄?青林师叔说,师伯来的时候说是借住一段日子,怎么就入了咱们道观?”
“因为他天资聪颖性格单纯,你师爷爷一眼就看出来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以收他为徒。”
“那不也应该是你们小师弟吗?”
“能不问了吗?”
青云道人醉醺醺瞥了二本道人一眼:“你为什么不问我?我刚说过你师父没个正经了。”
“师叔你说。”
“那年啊。”
青云道人喝了一口酒:“你师伯虽然也是道人,可不是咱们道观的弟子,他是听闻留王有贤者之风所以想去看看,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留王殿下,后来打听到留王经常会到咱们道观里来品茶论道,所以他就来了,进了门说要入观籍,我们看他人不错就收下了,又看他谦逊老实,年纪又确实比我们长几岁,于是就让他做了大师兄。”
“这样啊。”
二本道人想了想:“可这不符合你们的性格啊。”
旁边啃肘子的青林道人扑哧一声笑了:“你们就别逗他了,那年你师伯上山来说要借住,天下道门是一家,你师爷爷说那你就住下吧,正好道观里还缺个扫地做饭的,你师伯都愣了,说我不会扫地做饭,你师父当时说要留下你就得扫地做饭洗衣服,你师伯就说哪里有大师兄为师弟们扫地做饭洗衣服的?”
“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个一个和他打,都打不过,他当然是大师兄了。”
“师爷爷没管吗?”
“当时你师爷爷就站在旁边看着,你师伯打败了我们三个,又看了看你师爷爷,当时你师爷爷说了一句话就把你师伯镇住了。”
“还是师爷爷厉害,说了什么?”
“你师爷爷说,你看什么看?你要是也敢打我,我就讹你。”
青林道人说道:“你想想你师爷爷那会都什么岁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