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台那边不管是参奏谁,都是都御史手下人写的奏折,大部分时候赖成连看都懒得看,而赖成每天下了朝会之后就跑回家眯着也不是什么秘密。
陛下都懒得理他,谁还管?
况且他是都御史,御史台谁还参奏他。
看到沈冷上门赖成显然惊讶了一下,沈冷也没隐瞒,直接将自己来意说清楚,赖成看了看沈冷提来的东西,摇头:“白念是请假回家祭祖,这不算私自潜逃,可家族出事之后他没回水师而是潜入长安,这就是他错处,廷尉府把他留下那是廷尉府的错处。”
沈冷一听就要坏事。
“赖大人,这事可不能参奏到陛下那,更不能在朝堂上说出来,你若是在朝堂上参奏韩唤枝一本那可怎么行。”
赖成又看了看沈冷提来的东西:“分量不够啊。”
沈冷:“”
他把东西接过来放在一边:“裕泰庄的茶倒是不错,顺合兴的点心也不错,可加起来也不过三五两银子的事,你拿这些东西,想让我帮忙给白念求一个死后好名声,真的是分量不够。”
沈冷站在那,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赖成却点了点头,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可他自己的分量够,一个为大宁奋勇杀敌数十场,斩敌无数,战功显赫的将军,若是没有身后名,我觉得这不对。”
他看向沈冷:“这件事我管了。”
沈冷抱拳:“多谢赖大人!”
沈冷问:“那大人准备怎么办?看大人的意思是想参廷尉府?”
赖成认真的说道:“韩大人重伤未愈,且新婚不久,当然不能骂他我们骂陛下。”
沈冷退了一步:“这奏折我不要署名权。”
第二天一早上朝,陛下处理了一些政事之后问朝臣谁还有什么要说的,赖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迈步走出来,先是俯身一拜,然后抬起头:“臣,有本奏。”
“所奏何事?”
“臣参陛下,公私不分,枉顾朝臣性命,令臣下寒心。”
皇帝一懵,心说赖成你又要胡说八道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赖成,甚至隐隐约约的还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谁不知道这赖成骂皇帝是朝堂上最好看的戏码,特别好看,要是哪个月赖成没有上来说几句什么,朝臣们都会觉得怅然若失
“话出何处?”
皇帝问。
赖成清了清嗓子吼说道:“有水师从四品鹰扬将军白念,于前些时候请假回家祭祖,可白家遭逢大难,虽然湘宁白家是因为勾结山匪分赃不均而导致灭门惨事,可白念并不知情,此人少年离家,于武府之中求学数年,然后分拨至水师领兵,自南下之日起,大大小小数十战,逢战必在人先,杀敌不下数百,为大宁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在求立之地,曾率军突进百里追击剿灭求立败兵,也曾埋伏两日两夜觅得战机将敌军杀的措手不及,这样一个人,回到家之后,却发现家门巨变,一时之间举目无亲,他能做什么?”
赖成看了看四周朝臣,然后大声说道:“他只能来求陛下做主,他做错了吗?可是陛下因为白家是与山匪勾结案情分明而并无安抚,只是让他去廷尉府协同查案,若是陛下能多在乎他一分,他也不会为求一个公正而自己去追查残余山匪下落,最终与匪首同归于尽。”
这话一说完,满朝文武都惊了一下。
“同归于尽?”
“这白念将军真乃壮士也。”
一时之间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皇帝坐在那,瞪着赖成。
赖成依然在大声说着:“臣以为,陛下此举,伤了万万千千大宁战兵的心。”
皇帝叹了口气,又看了赖成一眼。
赖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咳嗽了几声后说道:“还请陛下严查此案,还白念将军一个清白。”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这件事确实是朕欠考虑,是朕的疏忽,朕决定追封白念为正四品威扬将军,拟兵部按规制厚葬。”
赖成:“臣,谢陛下!”
一拜到地。
皇帝起身:“若没有别的什么事,今日朝会到此为止。”
代放舟喊了一声:“退朝。”
朝臣们议论着离开,还在赞美着白念的忠烈。
皇帝走了几步回头想吩咐一声让赖成跟过来,一回头就看到赖成在后边跟着呢,他哼了一声:“你倒是自觉!”
赖成嬉皮笑脸道:“臣这不是跟上来了吗,陛下要骂一会儿痛快骂,臣听着,听着,绝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