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李长泽脸色惨白,手扶着桌子,手背上的青筋似乎都在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自缢?”
他抬起头,眼睛血红血红的:“我不信!”
未央宫,东暖阁。
皇帝看着跪在那的高玉楼,死死的看着。
高玉楼爬伏在地上不住的颤抖:“奴婢知道死罪难逃,无论如何都是奴婢没能保护好皇后娘娘,可请陛下相信奴婢,皇后娘娘真的是自己一时没有想开......皇后娘娘将奴婢等人赶了出去,等到奴婢察觉事情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嗓音也在发颤,显然是真的吓坏了。
“娘娘去了,奴婢等人万死不能赎罪。”
皇帝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起来竟是有些颓然的摆了摆手:“把人发去内务府查,让韩唤枝进宫。”
代放舟连忙一摆手,几个内侍上来将高玉楼押了下去。
皇帝坐在窗口沉默了许久许久,回头:“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已经赶到延福宫了。”
代放舟垂首:“陛下是不是也要过去看看?”
“朕......”
皇帝手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代放舟连忙过去一把将皇帝扶住:“陛下小心。”
“朕是要去看看的。”
皇帝扶着桌子走出来,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才迈步出门。
等皇帝到了延福宫的时候却不见太子,问及下人,说是太子到了之后只看了皇后娘娘的遗体一眼就昏了过去,被御医救治醒来,然后就红着眼睛去了内务府。
不管皇后娘娘是怎么死的,是真的上吊自缢还是被人害死,延福宫里的人都罪不可恕。
可是有些时候,人会做出来一些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举动,无法理解。
“陛下?”
代放舟看了皇帝一眼:“是不是让御医跟着太子殿下......”
“去吩咐吧。”
皇帝举步走到皇后遗体那边,伸出手想掀开盖在上面的白布看一看,可手伸到半空之中就停住,那手剧烈的颤抖着,最终还是没有将白布掀开,似乎,连皇帝都有些怕看到那张脸。
他转身:“回去吧。”
内务府。
太子坐在那,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高玉楼,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殿下......”
高玉楼不住的磕头:“白小洛闯进延福宫的事殿下也知道的,可能是娘娘实在是气不过,又或是实在觉得委屈,娘娘先是要掐死奴婢,然后又要处死宫女小娥,把寝殿里的东西的都砸了,然后就把奴婢等人全都赶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奴婢听到没了声音,心里害怕又担心娘娘,所以连忙冲进寝殿......”
高玉楼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又迅速的把头低下去。
可就是这片刻时间,太子也看清楚了高玉楼脖子上颜色很重的指痕。
他闭上眼睛,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出现母亲发了疯的样子,那么真切。
“你知道的,不管母后是怎么出的事,你们延福宫的这些下人一个都活不了。”
“奴婢知道。”
高玉楼还在一下一下的磕头:“奴婢也知罪。”
太子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跟我回东宫,其他人......”
他停顿了一下:“先摘了下巴,然后都勒死吧。”
半个时辰之后,东暖阁。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都是心疼,他知道太子对皇后的感情远比自己要亲近,世上任何一个人只要还正常,可能都承受不住失去母亲的打击,尤其是太子这样,皇后待他实在太好,好到那就是皇后的唯一。
“你把高玉楼带回东宫了?”
皇帝问。
“是。”
太子垂首:“儿臣还得仔细查,高玉楼说的话儿臣并不完全相信,所以儿臣打算先留着他,没有奏请父皇就私自做主,请父皇责罚。”
“你做主处理就好。”
皇帝微微摇头:“其他人,处置的也好。”
太子低着头说道:“不管母后是怎么出事的,因为悲愤难抑而自缢传出去比别的说法还要好些,若是真的有什么更难堪的事,那是皇族的耻辱,是大宁的耻辱......这件事,现在只能如此对外说,将罪责归于白小洛,算......算这样吧。”
他哽咽了一下,眼睛依然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