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向沈冷,想说,但忽然间忍住了:“算了,等该说的时候朕再告诉你。”
他在老院长身边坐下来,把毯子给老院长往上盖了盖:“其实这事你不用知道也行,不然的话你会觉得遗憾。”
沈冷有些懵:“遗憾什么?”
皇帝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姚家。
姚美伦轻轻摇着腰肢走进来,家里的人看到她的时候好像都有些畏惧,也有一些抵触,这个女人是他们的家人,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原本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了主人般回来了。
姚家的家主是姚美伦的祖父,虽然老迈但身子骨还结实,当年他最喜欢的儿子姚朝原被朝廷法办之后他确实心灰意冷,后来同存会又给了他希望。
然而姚朝宗又出事,让他燃起来的希望彻底破灭。
姚近看了看自己这个孙女,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
“东主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姚美伦在姚近身边蹲下来,像个孝顺至极的孙女一样扶着姚近的膝盖说道:“除掉沈冷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如果不除掉他,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家。”
姚近道:“陛下说过,那是姚朝宗一个人犯的错与姚家上下无关。”
姚美伦笑起来:“你居然还信陛下的话?他只不过是暂时不想动姚家而已,私藏百万两的银子,这罪名抄家灭族三次都够了吧。”
姚近皱眉:“可陛下没动,就是没动。”
“我不知道爷爷你还记得不记得,在我小时候你还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我现在讲给你听。”
姚美伦道:“前朝楚时候,楚宰相李彦看中了一个年轻人,叫羽止,是当年的一甲进士,他觉得羽止有治国之才,于是收为门徒,事实证明,李彦的眼光确实很好,几年之后羽止就脱颖而出,成为楚国朝廷里不可或缺之人。”
“李彦为人清正廉明,虽然门生广布天下但并无跋扈骄纵之事,对楚皇也是忠
心耿耿,然而楚皇却有些担忧,朝廷里有一半的人都是李彦的门生,权倾朝野,于是就想用别人替换了李彦的位置。”
“楚皇随即秘密召见了羽止,告诉他想让他做宰相,但前提条件是必须把李彦除掉,在这样的诱惑下,羽止开始拼了命的设计栽赃,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在朝廷上突然发难,结果却一败涂地,因为他的那些证据都被李彦轻松化解。”
“如果按照常理,李彦应该一怒除掉羽止才对,可是却表示原谅了他,说他也是为了楚国好,羽止表面上感激涕零,从那天开始彻底变成了李彦的小跟班,然而呢?”
姚美伦看向姚近:“爷爷,结局你是知道的。”
姚近点了点头:“三年后,羽止总算抓住了一些把柄,楚皇趁机下旨将李彦满门抄斩,临行刑之前李彦说想见羽止,在法场上李彦问羽止为什么,羽止说,从那一天开始他就一直都在担心李彦的报复,他害怕,如果李彦不死,他睡不着。”
姚美伦道:“现在看起来陛下并没有什么态度,可是沈冷呢?沈冷一击没有灭了咱们姚家,他也会和羽止一样,担心着我们的报复,杀人不杀完,斩草不除根,他也会睡不着。”
姚近的脸色变幻不停,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可我们姚家现在斗不过沈冷,他背后是陛下,谁能斗得过他。”
“我能。”
姚美伦起身,在屋子里一边走一边说道:“沈冷背后有皇帝,我们背后有同存会,东主的意思是把咱们家祖传的猥鳞甲拿出来做诱饵。”
“猥鳞甲?!”
姚近猛的站起来:“那是祖上征战时候的战甲,是大宁立国时候的见证!”
“一件东西而已。”
姚美伦道:“物有所值才是东西,摆在那让人叩拜并无意义爷爷,你把猥鳞甲给我,我自然会想办法除掉沈冷。”
姚近的脸色变幻不停,又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最终点了点头:“希望你不要把家族牵扯进去。”
“怎么会呢。”
姚美伦道:“将来若是姚家在朝中举足轻重,我也会跟着沾光,现在要做的是保住姚家而不是毁了姚家,爷爷你应该相信我。”
半个时辰之后,光德楼。
姚美伦看了看面前的年轻男人,笑了笑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在廷尉府已经有六七年了吧?”
年轻男人垂首道:“有了。”
“你在廷尉府虽然官职不高,但位置重要,我现在想让你做一件事。”
“你说。”
“廷尉府里关着的两个人我得放出来。”
“谁?”
“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是姚朝宗的人就行,不管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女儿,哪怕是他的管家或者下人都行。”
廷尉府百办卓营沉默片刻,点头:“越是地位轻的人越容易弄出来,明天你到城外等着,会有两具尸体运出来,一些微不足道的人扛不住刑罚死了是正常的事,你接人,我送人。”
姚美伦点了点头,从袖口里取出来一沓银票:“这是东主给你的。”
卓营把银票接过来看了看,于是脸色一喜。
一共十张,一张一千两。
买两个死人,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