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卢姓知县事乘机进言:“毛大人生性耿直,为人刚强正直,不逢迎,无偏私,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就在知县一职上一困就是十几年。而且曾因本地常年灾荒频起,八分山上虽有飞锡寺存在,却空守一方灵秀之地毫无作为,就恳请朝廷在此建寺立庙得成,再恭请得道高僧前来弘法布教,不想因此而被奸人诬告,导致鄂州府府尹大人的欲将提拔之心,因遭受到来自于长安城的权势压迫,使得晋升令不得不中途废止!”
望向这位相当敢言的卢姓知县事,李之禁不住长声感叹,他摆手制止了毛知县的眼神示意下属,沉声道:
“毛知县的委屈我知道了,刚好明王大人就在鄂州城,还有我的一把尚方剑,就是长安城里的李姓皇室中人,若与此事有所沾染,也定当严惩。这件事你等不要再提,而是由我来亲自报请明王!”
毛知县不无担忧道,“李先生还请三思,毕竟此事已经牵扯到长安城某个大世家!”
孙思邈在侧哈哈大笑,“知县大人为人还真是实诚!不过他李之李正文也同样眼里不揉沙子,不然也不会因骆明此人行为而勃然盛怒!再则,你不会不知道吧?他可是亲手令十王里的二位王从此家道中落,沦为庶民,整个大唐,又有什么世家为他不敢招惹?”
这些旁人当然知道,尤其是卢姓知县事,本身就是县内辅佐官员,代理主持县衙事务,与长安城之间都是由他前往,因而对于朝廷发生的重大事宜,再是祥知不过。
此类职位的存在,是因为县令一类官员本身在朝廷都有职务,所以并非县内正式长官,之后百多年后的宋朝,才为提升吏治,重建县令威望,始派遣朝廷官员前去主持县务。
但这知县事佐官只是代理性的临时差遣,并不是县令,他之前已经斗胆直谏了,此时再是有话要说,也不敢对毛知县稍有逾越。
李之却是很理解一些官场中事物,于是他接着道:“毛知县有能力高升一步,府尹大人那里也好多一位可用之人,但切记此事不可再提!尤其是你,不然毛知县再是劳苦功高,府尹大人再是英明决断,总免不了有些忌讳莫深心理之人,会对此类下官提请晋升现象极为敏感。”
“如此李先生就莫再记惦着此事了,其中缘由复杂得很呢!”毛知县说道。
李之呵呵乐道,“与我而言并非难事,而且完全可借用此次事件,首先将长安城内那些人深挖出来,毛知县的事,也就变为了理所当然,旁人自无话说!”
正交谈着,远远有一众人等从山上下来,其中几位僧人装扮着,一眼望见囚车里的骆明,脸上神情立时变得精彩纷呈。
其中不乏幸灾乐祸意味,显然飞锡寺平日里的做派,很教灵济南寺僧众看不过眼。
很快就有人介绍来人中的大主持清照,形羸骨瘦,一纳朴素麻衣,两眸犹慵向俗开,看似寻常,却智慧暗藏,一如佛眼睿智。
他并非修炼人士,但步履稳健,隐隐德行崇高气质,于淡定里更显从容。
双手合十,与众人互道礼数后,清照直言不讳道:“囚车内那人为首,暗遣飞锡寺明面上主事之人惠通,着实将半个八分山搞得乌烟瘴气。最有违佛家戒律的是,竟然假借飞锡泉中并不存在的所谓灵性,来诓骗进香祭拜的香客们财物。更因此泉编造出一干臆妄功用,威逼利诱很多人上当受骗。”
“这么说,飞锡寺中人品行不端乃是实情了?”李之冷冷地道。
“岂止是品行不端,而且专横跋扈,不仅频频派人打上门去,以武力与灵济南寺争抢香客,更不止一次将我寺祈神降雨作法之功绩占为己有。据说,朝廷内有人根据此事,每一年都会给一定饷银赏赐,那人我见过,来自于长安城萧家!”
“长安萧家?哼哼,倒是有这么一号,而且是唯一一个萧姓世家,其家主也的确为朝廷高官,位居三品上册授,中书省中书令,掌传宣诏命等职权,算是一位任人物了!”
李之嘿嘿干笑着,他自己虽号称一品大员,实则册授官阶中,并无正一品设制,乃自二品起,每品分正、从,由此可知,三品上册授已是相当高的阶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