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奕眉眼微睁,“哦。事情都和她说了?”
“嗯。”柏灵点了点头,“其实不用我说,这里的事,她一直都知道。”
柏奕略略有些意外,但随即又觉得这也在情理之中。
“那她还说什么没有?”
“她说……让我们趁早收了能脱身的心思,”柏灵歪着头,一字不差地转述着,“我们,脱不了身了。”
柏奕先是怔了一怔,而后轻轻哼笑起来。
……
另一头,屈修迈着轻快的步子穿庭过院,老远看见屈老夫人身边的几个粗使婆子站在家祠外面,他便喜不自胜地大喊了一声“娘!”
祠堂中正在祈福念经的屈老夫人听见这声响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在下仆的搀扶下,屈老夫人缓缓起身回头,见屈修满面春风地走进来。
“举止不要这么轻浮。”屈老夫人皱眉说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
屈修望了一眼母亲身前林立的牌位,立时收了脸上的笑,露出一脸的恭敬来。
一旁的侍女端来一盆清水,屈老夫人动作悠然地在里面净了净手,声音沉稳中带着力量,“有话我们出来说。”
自从上一次被建熙帝敲打,辞退了一半的仆从之后,整个屈家都显得有些萧瑟。
厨房的帮衬、庭院打理、还有武丁、门房……这些个佣人都削去了近三分之二,依然还悉数留在府中的,基本都是在主子们身旁伺候的下人们。
院子里的人气肉眼可见地衰弱下去,新落的叶子没有人扫,荒凉中反而凸显出某种禅意。
屈老夫人和屈修一前一后地漫步在自家的院子里,老夫人的脚步这时才渐渐缓了下来,她回过头,“现在心静下来了么?”
“静下许多了,母亲。”屈修低声说道。
“那现在可以说了。”屈老夫人转过身,目光笔直地射向屈修的脸。
屈修这时反而有几分不好意思,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先反省道,“这事儿都怪儿子心急,听见月影参加游园会太高兴了,那些个细枝末节也忘了问,所以昨晚才……才那么一问三不知。”
“下次沉住气。”屈老夫人挥手,对这件事已经不再追究什么,她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谨慎和好奇,“昨天晚上临时换衣服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屈修略略俯身,“郑淑传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月影原本要穿的衣服是前两天就定好了的,但是临出门前,她忽然抱怨头饰太重,压得难受,所以就自己把盘发给拆了,金饰也都丢在一边,最后就挽了个头插一根玉簪。这样一来原先的衣服自然就不搭了,宁嫔就帮她新选了一件素一点儿的……”
“胡闹。”屈老夫人听得嘴角微沉,“我看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宁嫔也跟着她一起起哄,什么场合穿什么,是她自己说了算的吗!她心里还有没有点最起码的自重!”
“哎娘,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这件事真是阴差阳错,最后因祸得福了。”
屈老夫人厌弃地瞪了屈修一眼,等他下文。
屈修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兴奋,“昨晚跟着月影一块儿去御花园的那些人都看见了,储秀宫的那位打扮得和月影如出一辙!这要不是故意来挑衅的,就才奇了怪了。好在月影临出门前不知是什么福至心灵,突然换了装束,否则这穿着一撞,真是丢咱们的人。”
屈老夫人冷哼一声,斜眼看向屈修,“还不是你?不听我的话,非要进宫去和她说皇嗣的事情,要不是这件事惹得龙颜大怒,承乾宫里的宫人怎么会被大换血,她储秀宫的要来安插私人,哪会有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