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洲到中洲,坐飞舟不过一月余的功夫。因着没有具体的目的地,殷渺渺便决定先去紫微城看看。
这里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只是许多老字号的铺子里换了新的面孔,子承父业,代代相传。
不过,这次殷渺渺等人无须寻客栈住,直接就入住了翠石峰在紫微城里置办的园子,还邀请了同行的松之秋住下。
他欣然应允:“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隐园主人是你。”
殷渺渺一笑:“图个方便罢了。”
隐园这个名字取得低调,建得却十分奢华,前前后后花费了她近百万灵石,珍奇异草,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节日里,这儿就专门出租给豪阔的修士举办宴席,平时则作为公园对外开放,向普通修士收取门票,作为维护的费用。等到像今天这样需要入住的场合,封园自住,简单省力。
小凤凰十分兴奋,刚住下就想到处参观,被殷渺渺捉了翅膀拎走:“家里有什么好看的,带你出去玩。”
仍然是去最有名的八卦集散地,听说茶楼。
说来也巧,她到的时候,说书人正好讲到秦城的八卦:“秦城主年迈,常年清修闭关,秦少城主却是年富力强,再想想那玉珑仙子青春正好……”
殷渺渺一开始还当八卦听,可谁想听着听着,捕捉到了个耳熟的名字。
神妃玉珑居然嫁到了秦城,做了秦子羽的母妃?怪不得她被程驸马逼得离开镜洲后再无动静,原来是离开了西洲,往中洲发展了。
这个女人本事够大的。
殷渺渺想着,伸手拎过啄坚果吃的小凤凰:“你知道神妃玉珑吗?”
“什么龙?”小凤凰茫然地抬起头,啾啾叫,“我不喜欢龙哦,凤凰都不喜欢那些长虫。”
殷渺渺故意道:“不是龙,是个女人,很漂亮很厉害的女人。”
小凤凰歪歪头,蔚蓝的眼珠子转了转,精明地回答:“姐姐最漂亮最厉害。”
殷渺渺忍俊不禁,又仔细看它,似乎真的对神妃的名字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十分高兴。仇恨已经随着涅槃离开了它,新生的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开开心心,再无怨憎。
“就你机灵。”她顺了顺它柔软的鸟羽,招手要了一壶最贵的蜜茶给它喝。
小凤凰:(▽)
除了神妃之外,说书人又以诙谐的语气讲了三、四桩趣闻。
一是吴之问的儿子和楚汤的庶女生的孩子满周岁,大宴宾客。作为外祖父的楚汤慷慨地送上了一件昂贵的护身法宝,价值十万灵石,可见其重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话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便晓得不是在说楚汤多么阔气,而是在说,齐楚两家的盟约已经形同虚设,楚、吴则眉来眼去,关系日渐密切。
“唉,这也难怪。”有好事者摇头晃脑地点评,“齐盼兮不守妇道,楚公主又下落不明,合该盟约破裂。”
殷渺渺啜着清茶,隐蔽地丢过去一个白眼。
别看这些人此时将破坏盟约的锅扣到齐盼兮和楚蝉身上,可若要问一句,是否两地安危,在于妇人心意时,又决计不会有人认同女人居然有这么重要。
——而她虽然没有刻意针对对方,但元婴修士的注视非比寻常。那个发表高见的修士原本还想批判一番齐盼兮的所作所为,被她一看,顿时汗毛倒竖,汗如浆出,吓得魂飞魄散,别说继续谈论,差点歪倒在座椅里。
好在殷渺渺视线收得快,他才没有失态,只是苍白的面色迟迟无法回转,得后怕上一段时间了。
第二件事,却是和楚蝉有关。
之前有个散修,说见到了失踪已久的楚公主。她人不仅没死,还和一个不知名的男子说笑。对方原想用这消息得一笔赏金,谁知一个错眼,人就不见了。
这人已是金丹修为,在城里也有些名气,参加过齐、楚的宴席,并不似说笑。可两百年前,楚蝉还是筑基修为,怎么能一眨眼就逃离了金丹修士的眼睛呢?
故而有部分人说他是想赚赏金,平白编了故事出来。有人却信了,道是当年楚蝉不是失踪,而是和绯闻对象私奔了。
有人不知旧事,赶忙问什么绯闻,自有好事者帮忙科普当年的大新闻。
话题一时被带开,拐去了风流韵事上。
楼上雅间,殷渺渺旋着茶杯,若有所思地听着下头的客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自有一番思量:楚蝉是被魅姬带走了,隔了那么久,她又出现在中洲,会不会和这次的预感有关呢?
十里外,一户清净的住宅。
江离亭慢条斯理地在茶盏中注入热水,烫杯温热,口中道:“魅姬的动作还真是够快的,才几天功夫,已经有不少人在说楚姬的事了。”
“她贪爱楚蝉的身体不是一日两日,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出来,自是卖力。”凌西海不以为然,“依我说,魅姬终归是邪修,行事无忌,不可过于信任。临行前道尊的吩咐你可还记得?”
江离亭笑了笑,道:“道尊活得久了,想法难免老派。魅姬是邪修不假,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比及谁来主持,我还是更想早日完成计划。”
“一界安危,不可落于邪道之手。”凌西海断然道,“等到此事办妥,就让她专心去对付殷渺渺。关键的一步,须由我二人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