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有站在柜台后边儿,哼着不荤不素的小调儿把一个算盘拨打得“啪啪”响。
“噼里啪啦”的算珠碰撞声,像极了大钱在钱袋里的碰撞声。
店里的小二们,也乐滋滋的躲在大堂的角落里,优哉游哉的就着茶水嗑南瓜子。
换做往日,鲁大有早就拎起笤帚,赶那群惫懒货上街揽客了!
但今日,鲁大有却是难得大发慈悲,放任他们偷懒,自个儿捏着一个歪嘴儿小茶壶,美滋滋的拨着他的算盘。
三天。
一天十两银子!
足够他全家好几年的嚼谷了。
真是好多年难得一遇的豪客啊!
嗯,隔壁家王二牛家的小丫头,好像也可以去说项一下了……
想到妙处,鲁大有忍不住“嘿嘿嘿”的笑出了声,觉得这日子真是有滋有味儿。
忽然,一行人踏进客栈。
鲁大有匆忙撇了一眼,就见领头的人穿着一身儿料子极好的黑色袍子,带着斗篷看不清面容,左臂袖管空荡荡,有些骇人。
跟在这人身后的数名汉子,虽然衣着朴素,赤手空拳,但个个身量高挑、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
他心头一紧,连忙放下手头的歪嘴儿小茶壶,转出柜台满脸堆笑的迎上去,作揖道:“客官,小店已被人包下,这两日不接客,请您到别家打尖儿、住店,请您海涵、海涵。“
“我找天字一号房的客人。“
领头之人停在他面前,不咸不淡的说道。
这人的声音有些嘶哑,鲁大有听着,像是个老者的声音。
他没让出去路,还是满脸堆笑的作揖道:”请客官见谅,见谅,敢问客官贵姓?“
“白。”
领头之人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字儿。
鲁大有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越发灿烂了,连忙让开去路,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可算来了,天字一号房的贵客,都等您一日了……小三子,还不滚过来给贵客领路。”
“不用。“
领头之人扔下两个字,迈步就往后院行去。
鲁大有弯腰,不敢直视身前经过的人。
然而一个随行之人,从他身前路过的时候,不轻不重的撞了他一下。
他却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两三步,老腰重重的嗑在桌角,疼得他张开就要痛呼出声。
但他愣是将这一声都到了喉咙眼的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是开客栈的。
三教九流,什么人物他没见识过?
就这些个人,虽然身无长物,但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吃刀头饭的强人!
惹不起、惹不起!
一行人穿过客栈大堂,进入后院。
然后一间太白府内声名不显的小客栈后院,竟有无数身着麻衣的精壮汉子把手。
这些精壮汉子见了推门进来的一行人,面上也没有什么异色,依然面色不改色的平视前方,仿若未见。
而领头之人见了这些精壮汉子,脚步也未有丝毫迟疑,径直往里走。
跟随在他身后的随从,随着他的脚步迅速散开。
只剩下领头之人,独自走上客房阁楼。
“嘭。“
领头之人,推开了天字一号客房的房门。
房内一名头发花白的灰袍中年人,闻声起身相迎,笑道:“白癜风,你可算是来了!”
立在房门前的领头之人,取下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同样须发花白的沧桑面容。
不是合欢门掌门,白世忌,又是何人?
白世忌扫了一眼房内的摆设,轻轻嗤笑了一声,淡声道,“你倒是会选地方!”
灰袍中年人“哈哈”大笑道:“这不是你合欢门家大业大,怕你黑了我吗?”
“这么怕,怎么不把地方定在你锦帆坞?”
“我倒是想啊,就怕你不敢来啊!”
能厚颜无耻得如此光明正大,不是锦帆坞大当家吴老九,又是何人?
白世忌立在房门口久久无言,似乎不习惯和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打交道。
好一会儿,他才迈步走进房内,于圆桌茶几旁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