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
张楚立在双流县北城门的城楼上,按着刀眺望北方璀璨的星海。
他知道,在那片星海下,横亘着三十万北蛮大军!
但他心中分外宁静。
没有恐惧。
没有愤怒。
反倒有些像是即将会面的老朋友。
久违的熟悉。
我知你的深浅。
你知我的长短。
嗯。
说的是武功和兵器……
大家都多想弄死对方啊!
焦山不知何时行至张楚身侧,揖手道:“将军,探马回报,在西北方十里外,有一股北蛮兵,东北方十五里外,有一股北蛮兵,两股北蛮兵呈掎角之势,钳制我双流县。”
张楚伸手扶起他,“没外人,就不用多礼了。”
焦山固执的说道:“军营重点,礼不可废!”
张楚也不勉强,回过头继续眺望北方的星空,轻声问道:“你也是老行伍了,这一战,你怎么看……”
焦山沉吟了片刻,回道:“回将军,末将与柱国大将军之间的差距,犹若云泥,不敢妄断!”
张楚淡淡笑道:“也是,连作战部署都不知道,就让你推断这一战会如何,着实太为难你了……”
“但我预感!”
他拍了拍森冷的箭垛,低喝道:“这一战,我们并能收复失地,将北蛮人赶回老家!”
若是还收不回来。
玄北州。
就只能存在于大离百姓的记忆里了……
“末将愿为将军马前卒!”
焦山瞪圆了双眼,站直了身躯,大声迎合道。
张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知道,焦山并不是在拍自己的马屁。
他在就没有出人头地、光宗耀祖那份儿心气儿了……
他只是想杀北蛮人。
只要能杀北蛮人,便是真让他扛起大枪,去做一名最普通的小卒子,他也一百个肯……
昔年锦天府守卫战,张楚拉起了两万人守城。
两万人。
打完最后只剩下三千人。
整编成血虎营,随大军南下。
五百里南迁路走完。
三千血虎营,只剩下的只剩下一百一十八人。
镇北军北伐失利,张楚率众北上支援。
一百一十八名血虎营老卒随军作战。
打完锦天府。
一百一十八人,只剩下三十二人。
七千初上战场的红花堂新兵蛋子,战死了一千。
他们这些从尸堆儿里爬出来的恶鬼,却战死了三分之二……
这一战。
这三十二人又来了。
张楚连试都没试过去阻拦他们。
他知道。
两万袍泽的英魂。
不只压在他心上。
也压在他们心上。
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杀北蛮……
他活着。
只为杀北蛮!
只为,杀北蛮!
“你方才说,西北方有一股北蛮兵?多少人?”
张楚淡淡的问道。
焦山:“天太黑,探马未看清楚。”
“这一股北蛮兵,和东北方那一股北蛮兵,相距多少里?”
焦山:“七八里地。”
张楚抿了抿唇角,笑道:“来都来了,总得和老冤家们打声招呼,不能失了礼数……大刘!”
“属下在。”
大刘从城门楼子的阴影中,站出来。
“着急‘将北营’的弟兄们,随我出去打兔子!”
“告诉弟兄们,偃旗裹甲,钳马衔枚。”
“咱们偷偷的进村,打枪滴不要!”
“喏!”
大刘欢欢喜喜的下城墙传令去了。
就好像大哥带他出城,是要去野炊。
张楚瞥了一样杵在他身侧,一言不发的焦山,说道:“你就别掺合了。”
“论武功,潜渊军里能打你十个的,一双手数不过来。”
“但论守城,他们撂一起,也只配给你焦山打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