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目光没有焦距的漫步在清平府人密如织的喧闹街头。
一头在朝阳下反射着深红色的黑发,整整齐齐的挽在脑后,中间编织着几根发辫儿,末端坠着几枚金灿灿的铃铛。
“叮铃铃。”
“叮铃铃。”
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金铃随着他的脚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这声音,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们耳中,充满了俗不可耐但真他妈香的铜臭味!
但在李正的耳中。
这声音既是晨钟、也是暮鼓。
是他在人间与地狱之间往返的阴阳路。
此刻他就走在人间。
但每一脚都仿佛踩在云朵上。
街上那些个提笼架鸟的富人们身上那股子安乐得慵懒、矜持的气息,也是那么的令他生厌。
他喜欢太平关。
那个地方,哪怕是在傍晚,也如同清晨,令人满怀希望。
而这里。
哪怕是在清晨,也如同傍晚,朝阳都驱散不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衰败、腐朽气息。
李正很努力、很努力的在和自己心头那股子一把火将这里烧个精光的冲动作斗争。
冲动是魔鬼。
他擅长做魔鬼。
走了不知道多远。
李正不想走了。
他一止步,四面八方无数人同时止住了步伐。
李正恍若未觉。
他慢悠悠的解下背上与他人一般高的铸铁盒,轻轻往地面上一立。
刹那间。
无穷无尽的血光。
自铸铁盒地步漫出。
宛如血河过境,缓慢而坚定淹没长街,淹没房屋,淹没城池的一角……遮天蔽日!
飞天意的基础。
是相信。
我思故我在。
李正的相信……九死不悔!
“请连大人现身一见!”
他的淡淡的开口道,声音轻柔的仿佛呓语。
却像是一方巨石,狠狠的砸进了清平府这个平静的池塘里!
不多时。
一道堂皇璀璨的金光,贯穿了无天无地的血光。
一名面容方正古拙,虎目不怒自威,身披赤焰明光麒麟铠,身后殷红披风似大纛猎猎飘荡的伟岸身影,倒提着一杆亮银枪,脚踏金光缓步而来。
他走到李正前方十丈之外站定,铿锵有力的问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来我清平府,意欲何为!”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
但也只是凝重。
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虽然他知道,今天只怕不能善了。
他有这个觉悟。
从项尊死在太平关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有这个觉悟。
规矩一旦坏了。
人心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我是谁,你以后会知道的。”
李正轻轻的一拍立在身前的铸铁盒,铸铁盒登时碎裂,露出一把和他一样黑沉沉的门板大刀来!
门板大刀的刀身上盘踞着无数仿佛人体经络一般的血色细丝,血丝纠缠着,仿佛活人呼吸那般有节奏的往外吐着血气。
他握住门板大刀的刀柄,密密麻麻的血丝逆流而上,将他的手掌紧紧的包裹起来,仿若一体。
“我来,是想给连大人介绍介绍我们玄北州的民风。”
他如是说道。
嗯,大哥是这么说的。
连城志瞧着那把血丝缭绕的门板大刀,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是个识货的!
一眼就认出了,这他娘的是魔刀啊!
什么是魔刀?
当然是魔道飞天宗师才能炼出的刀!
还必须得是那种一心一意、初心不改的魔道飞天宗师,才能炼成的刀!
此人到底是谁啊!
都炼出魔刀了,怎么还能保持神智清醒?
他紧了紧掌中亮银枪,沉声道:“不知尊下准备如何教连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