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司抱着剑,冷着脸盯着这个白面公子。李年琦仿佛没瞧见步司,用手肘撩开马车帘子,将一对儿面人儿递到了倪卿卿跟前,想着倪卿卿挑一个女娃,他留一个男娃,这其中含蓄的情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心领神会。
果然,倪卿卿一见那精巧的面人儿,就忍不住欢喜,双手合拢来,把两个面人儿都握在了自己手里,道:“难为李公子细心,拖到现在,连粒米都没沾过,肚里正饿得慌。”说着,把女娃递给了灵丹,自己留了那个男娃面人儿,一张嘴,就把面人儿的脑袋咬了下来,还在嘴里细细咀嚼着,边咀嚼边赞道:“这面人儿可真好吃,还有蜂蜜甜甜的味道。”
李年琦盯着那没了脑袋的男娃,微微张着嘴,神色变了几变。世上哪有这般迟钝的女人?就算有这般迟钝的女人,也没有这般狠心残忍的女人。要是其她女人见了这等精致的面人儿,大都是舍不得吃的,即便是吃,也是从手啊脚啊开吃,不会直接从脑袋下嘴。
“灵丹,你怎么不吃?”面人太小,倪卿卿转瞬就把它消灭干净。
灵丹举着面人儿,看了看自己主子,又看着李年琦,谨慎问:“李公子,我可以吃吗?”
李年琦无奈叹口气,说道:“吃吧。要是两位姑娘还想吃,我再去买几支。”
话音落下,那摊主右手握着一把面人儿,乐呵呵地走了过来,欢喜道:“这位公子银子给得多,这些个面人儿,就赠给倪小大夫了。”
“如此,就谢过老伯。”倪卿卿伸手接过,赞道,“这些个面人儿精巧得很,个个都是艺术品,仔细一看,倒舍不得下口了。”
“谬赞谬赞,倪小大夫常来光顾。”摊主乐呵呵地笑着,把左手又伸了出来,左手里赫然是一对喜气洋洋的新婚小夫妻,望了望李年琦,又道,“倪小大夫这回可瞧仔细了,别忽视了人家公子的一片心思。”说着,就搓着手喜笑颜开地走了。
仿佛是为了有意奖赏那摊主,李年琦叫住那人,当着倪卿卿的面,给了那摊主好大一锭银子。
灵丹终于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她家主子,实在太迟钝了些。
倪卿卿握着那对喜气洋洋的新婚面人儿,哑口无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但这进程,是否也太快了些。明明今早天还没亮,他们才见的第一面,当时李年琦一身怨气连灵丹问话都爱搭不理,而她也是睡眼稀惺忪,连头发都来不及挽起。
这样都能一见动心?未免也太不可思议。
看得出倪卿卿的尴尬,李年琦驾起马车,在上京大街上,慢悠悠地走着。他倒要看看,倪卿卿接下来,会给出什么答复。
“李公子,你这面人儿,什么意思?”倪卿卿隔着马车帘子问,已经没了吃面人儿的心思。
“如姑娘所见,如姑娘所想,吾倾慕汝已久。”隔着帘子也看不见李年琦的神情,但听语气,倒是诚意十足。
“倾慕?何来倾慕?”倪卿卿又问。说来也忏愧,上一世太忙,这一世太丑名声又太臭,还是头一次听人当面表白,难免有些小激动。
“上次我也在珍馐楼吃席,见卿卿你一个小女子,无惧无畏,救下许多性命,那时便觉得,卿卿你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子。”
“你也在珍馐楼?”灵丹审问,“我为什么没瞧见你?”
李年琦笑道:“灵丹姑娘你吐得厉害,中毒的人又多,你没瞧见我,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