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梓贡十来岁年纪,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正经人儿。倪卿卿好生钦佩,拍着矮她一头的童梓贡,语重心长地道:“梓贡啊,好样儿的,我要向你学习。”
童梓贡有些茫然,卿卿小师父这话,到底是夸还是贬。
其余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大夫,也向童梓贡鞠躬致歉,正二八百地道:“梓贡师伯正直不阿,我等自叹弗如,并努力向您学习。”
于是漫漫长夜,赢了牌的倪卿卿,已经带着蛋壳回自己的房间,锁好门窗,盖好被子,美美睡去。输了牌的几人,拽着童梓贡,不放他离开。
几个人就坐在大堂里,大眼对小眼,打算一直瞪眼到天明。
童梓贡终于体会到了他们的孤寂与无聊,想要翻看医书,打发时间。但那几人却是不许,扔了他的医书,非要他瞪着眼,陪他们枯坐。
不得不说,有时相互伤害,也是一种乐趣。
童梓贡终于熬不过他们,出言保证,不会将推牌九一事,告诉倪大仁。
输牌的几人这才有了笑意,搂着还是孩童的童梓贡,跟他开始了称兄道弟。又有人偷偷取来一副牌九,并强拽着童梓贡上二楼去,只留了一个输牌最多的,在大堂接待鬼影。
皇家医馆五层楼,又高又空旷,夜里风声时而真的如同鬼嚎,那值夜的年轻大夫,偶尔也会吓得一哆嗦。只得抖着腿,唱着时下最流行的小曲儿,熬过这漫漫长夜。
烛火的影子在墙壁上乱舞,有些像厉鬼在张牙舞爪。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医馆诡异的宁静。
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背着一个快没了生气的女人,闯进了医馆里。左右前后,还跟着二十来个仆人亲眷。
“大夫,大夫,这里是不是有最好的大夫!我家娘子快不行了!”
那个年轻大夫赶紧过去,把那个妇人从男人身上放下来,然后替她把脉扎针。
“这是难产啊,没找稳婆吗?”年轻大夫一面施针,一面质问,身上也沾了血迹。
“找啦,稳婆让我们准备后事,自己跑啦。”那稳婆也是极有经验的老稳婆,老稳婆都说没了法子,那就只能怨命如此。男人家里人都已经放弃了,但爱妻深切的男人,只能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来这里求医。
年轻大夫飞快扎了几针,总算抢回了这难产妇人的半口活气。
男人见大夫施针有效,赶紧给他磕了头。孕妇的爹娘,也跪下来磕头,请求大夫妙手回春,救下这一大一小的性命。
二楼推牌的几个年轻大夫,也被惨叫声惊动,不再留恋牌局,纷纷从二楼跑了下来。
女人难产,是件棘手事!但他们在场的几个大男人,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
“卿卿师父!”童梓贡扯着嗓子大喊。
“倪小师伯!”另外几人也扯着嗓子,对着二楼呼唤。
但倪卿卿一向好眠,兀自睡得安稳。好在蛋壳还在屋内,跳到倪卿卿蜷缩的小塌上,又跳又叫唤。
倪卿卿被蛋壳吵醒,见蛋壳转圈咬尾巴的焦急样儿,又听到大堂里的呼唤声,赶紧提了药箱,从房间里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