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几乎要用上全力,才能往下游上那么几丈。
等到他视野里终于出现湖底的影子时,全身肌肉已经有些酸痛,体内灵力更是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如若不是手里的甲木之精仍旧尽忠职守的指引方向,他怕自己早就迷失在这黑暗一片的湖底了。
而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耳朵里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就只有水流被划动时产生“咕噜噜”声,所能看到的也只有那一团团红色的血线渠虫,而这也让他心生警惕,因为那一团团血线渠虫居然是从那铺满湖底的细沙里钻出来,然后就近结成一团,随着水流往上飘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光线极为黯淡,苏子逸只能看见它们隐隐的黑色轮廓,怕早就是恶心得吐了出来。但即算是这样,也足够他心生颤意了,他盯着湖底的目光也不由得变得讳莫如深起来,他握了握手里的甲木之精,想着,自己真的要往这里面去吗?
无论苏子逸心里怎么想,甲木之精仍旧是固执的。
在想了一小会儿后,苏子逸终于选择了妥协,他挥动着四肢游向黑线指引的方向,这也让他不得不跟那些血线渠虫团有了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当那滑腻的触感碰触到他脸上的皮肤时,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脏透了,好像十桶热水也洗不干净的那种。
最后他是铁青着一张脸,踩到绵软的湖底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落地之前,他千选万选选了一个没有血线渠虫的干净地,结果在他足尖踏上细沙的一刹那,大量血线渠虫疯狂的从地底钻出,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直接缠上了他的脚脖子,将他往地底拉!
这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惊慌失措,下意识的就想挣扎。不过旁边的那些血线渠虫同样来助阵,它们游动到苏子逸周边,一边缠上下面血线渠虫身体,一边缠上苏子逸的肢体,一起往下拉,不出一会,苏子逸整个下半身就被血线渠虫给包裹得密不透风了!远一点看去,就像是穿了条红裤子一样。
这样恶心的触感让苏子逸胃酸都泛出来了,他试图脚踩实地往上游,却没想到整个脚已经被血线渠虫们拉到泥沙底下,一脚踩了个空。而当他想要伸手从储物袋里取出长剑时,原本漂浮在水里的那些血线渠虫球团也已经靠了过来,解散了所有组织,齐齐的巴到了苏子逸身上,让苏子逸难以动弹!
到最后,他整个人都被血线渠虫给覆盖,连双眼都因为血线渠虫的缠弄也不得不闭上,也让他失去了最后的抵抗能力。
这一刻,苏子逸心中无比惊慌。
这是他来到庆泽大陆这几年来,第一次滋生出无比恐惧的心态,哪怕那一次直接跟青金狼兽对上了眼他也没有这般害怕。
血线渠虫的滑腻触感,被勒紧的皮肤,被隔绝的识觉听觉,让苏子逸直觉整个世界都塌了。好在他并不是一个少见多怪的人,在发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之后,便放弃了挣扎,心态也跟着一点点的平稳下来了,也是因为他的镇静,让他注意到自己还在被血线渠虫往下拖去。
它们是打算把自己拖到它们的老巢去吗?
苏子逸猜不透血线渠虫的想法,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等到等下真的遇见不对的事情时还有反击之力,至于现下,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毕竟,只要甲木之精继续将方向对准湖底,他总是会要遇见这一遭的。
好在他并没被血线渠虫困住特别久,就在他心里默念数字念到“三百二十七”时,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覆裹在眼皮上的压力也一并消失,让苏子逸重归自由,终于能睁开眼好好看看自己身处何处了。只是他这一睁眼,全身鸡皮疙瘩就全起来了。
苏子逸完全没想到,在湖底之下居然会是这般模样!
眼前是一片澄澈的湖水,干净得像块镜子一样,将天空之中漂浮的白云照得一清二楚,美不胜收。而他自己也像踩在镜子上一般,站立在湖面上,哪怕没有用上灵力,身子也没有往水底沉下去一分一毫。
但若只是这样,苏子逸心里断然不会生起任何涟漪,只是眼前的这片湖水像极了他进来的那片湖泊,连脚下的幽蓝色都如出一辙!
而更让他觉得恶心的是,原本纯洁无垢的湖面上此时散布着无数细小黑珠,它们无处不在,几乎只要苏子逸提一下脚,就能踩爆成百上千个黑珠。而这些黑珠并不是别的,正是将苏子逸拖到这里的血线渠虫们的卵!
只见那些体型较大的卵无声破裂,只有银针大小的血线渠虫从中钻出,然后一头扎进湖水里,摆动着身子往湖水里钻去,而它们每往湖水里钻一尺,身形就好似要长一点。这样的诡异生长情况导致整个湖面下方像是被无数红色头发丝连接一般,看得人毛骨悚然。
一把捂住嘴巴,苏子逸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了,再看他是真的连胃都要吐出来了。
抬起头朝湖边看去,却发现湖岸边倒是跟之前的湿地那一块完全不一样。如果说上面是绿色王国,那么这里就是无垠的荒漠,放眼望去,只能看到黄色的泥沙跟土垣,找不到一点其他的色彩,瞧着就让人心生荒凉。
但让苏子逸心里头更加荒凉的是,他手里的甲木之精此时正指引着的方向就是那无边荒漠。
深深的吸了口气,苏子逸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了,唯一让他有些头痛的是湖面上的这些虫卵,他可是还记得之前自己一剑弄伤血线渠虫所带来的严重后果。此时这么多的卵,若他一脚踩下去,是不是会带来更加恐怖的后果?
看着湖底下那数不清的红色细丝,苏子逸不由得深思起来。
但方法或许也不是没有。
服下一枚益气丹,苏子逸一边恢复着体内灵力,一边在右手上凝聚出一个火球,火球没被他扔出去,而是随着他弯腰伸手而一点点的贴近虫卵,用焦灼的温度试图逼开他们。毕竟在他看来,血线渠虫既然是畏火的,那么它们的虫卵想必也是如此。
结果,他还真没猜错!
火球还没贴近虫卵,还留着有两尺来高的距离时,原本瘫在湖面上一动不动的虫卵就开始晃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