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归小二本不想询问,看黄甫一脸呆滞好似见了鬼一样的神情,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
“怎么了?”
“这老道士疯了吗?”
黄甫回过神来,身子阵阵发抖,一股凉意自心头扩散到全身:
“这是在向朝廷挑衅啊.......”
归小二瞥了一眼信筏,一下也僵住了:“怎,怎么会?朝廷的通缉令都已经撤销了,道长,道长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归小二也有些懵了。
这些日子他们两人也一直关注着安奇生的消息,从他侠义门前声名鹊起,到斩杀红日法王名动天下的诸多事全都知晓的很清楚。
杀了这么多朝廷高手,朝廷还能撤销通缉令,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个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换做旁人不说感恩戴德,至少也不会与朝廷交恶了。
这位倒好,竟然直接挑衅朝廷!
“麻烦,麻烦了......”
黄甫来回踱着步子,面色很是难看。
末了,直接一跺脚:
“小二,你快些去,找到道长,劝他改变主意,千万不要来丰都........”
作为朝廷高官。
黄甫很清楚统辖了十多亿人口的大丰朝廷拥有怎样的力量。
除却那几位神脉大宗师坐镇之外,朝廷诸如神兵堂,神机营,天工院之中,可都是拥有着让神脉都忌惮的手段的。
对上大丰朝廷,不会比同时对上正邪魔三道的来的更好。
比起一盘散沙的武林,整合了所有力量的朝廷,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连皇觉寺,万剑山庄,极神宗,拜月山庄这样的拥有神脉宗师的大宗门都要俯首的势力,岂是那般简单可以挑衅的?
“是!”
归小二一咬牙,转身离去。
“这下,可是麻烦了.......”
黄甫喃喃自语。
“黄大人居然也有担忧别人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担忧自己的安危的!难得,难得啊!”
飘忽轻缓的声音飘荡间,黄甫的身体一僵。
他好似被人点住了穴道一般,面色僵硬,连眼珠都不转动了。
“老,老,老师.......”
黄甫僵硬回头。
只见身后屋檐之下,一着黑衣的中年人正静静的看着他。
那中年人相貌稀奇,仪容秀丽,随意一站,却似与整个院落,风水合于一处,说不出的自然洒脱。
却正是他的老师,钦天监主韩尝宫。
“不想些许细微的影响,会产生这般效果,却不知那安奇生用的是什么手段。”
韩尝宫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弟子。
以他的神意感应,黄甫一归来,自然便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知晓他是被人动了手脚。
只是虽是被人动了手脚,但他却隐隐能察觉到,自己这个弟子未来面临的最大死劫消失了。
他拿捏不准好坏,便不曾动手将这手脚拔除而已。
却不想,那看似轻微的变化,居然能让他这弟子瞒着自己给人报信。
那老道士,居然有这般手段.......
心念一转,他淡淡的开声:
“你可知错?”
“老师。”
黄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垂下头颅:
“弟子知错。”
韩尝宫又问:“错在何处?”
黄甫不敢抬头:“弟子错在不该给朝廷的敌人通风报信。”
“这有何错?若这通风报信能让那道人回返,岂非是功莫大焉?”
出乎意料,韩尝宫只是摇头:
“为师只是有些失望。”
他轻叹一口气,看着弟子的目光有些严厉:
“你随为师学了这么多年的望气术,却看不出那来人此行不可阻挡吗?不可为,又何必为之?”
“老师......”
黄甫身子一颤,却缓缓抬起头来。
一向油滑的他,少见的十分郑重。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咬牙吐出骇人言论:
“那师父明知朝廷之灭亡不可挽回,又为何要一意孤行?”
朝廷灭亡!
若这四个字被任何人听到,都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这样的话,本一辈子都不该自黄甫的口中吐出。
但此刻,却偏生被他说了出来。
一说出口,黄甫心头积压了许久的压力不翼而飞,整个人变得十分坦荡。
韩尝宫却未怒,只是看着自己弟子的眼神泛起一丝惊讶:
“为师倒是小看你了,说说看,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弟子没有老师那般直接推算国运,军势的手段,甚至于连国运加身的贵人也十看九不中.......”
黄甫眸光清澈,再无一丝之前的油滑:
“但国运本就是那些升斗小民所组成,弟子不才,这二十多年里,看似每日里走街串巷,寻花问柳,却也看了众生相!”
“前街刘二哥,是长寿之相,却又横死之劫,后街李家添丁,那胖小子非是极尊之相,却又王侯之命........”
黄甫初始还有些犹豫,后来越说越是顺畅,一一列举出来,却是将贩夫走卒,老弱病残之相统统说了一遍。
举例一说,便多达百人!
韩尝宫初始沉默,听到后来,却不由的脸上浮现一抹惊讶,最后又化作沉默。
“由此,弟子推算出,大丰国祚已然不久!以升斗小民之相可断一国之运,以精微之末可见大势之走向,以人,可算天!”
黄甫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这是弟子自万运望气术以及这些年的看相所总结出的经验,尚未成体系!”
沉默片刻,韩尝宫才正视自己这个向来不争气的弟子:
“这望气术,可有名?”
“或可叫做.......”
黄甫答:
“天人望气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