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隽心头原本就有气。
他从小就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里长大,一帆风顺的天之骄子,几时被人看轻过?若是其他莫名其妙的人也就罢了,他看都懒得多看一眼,偏偏沈峤是乔唯一的姨父,小姨还是她最亲的人,这就让他很不舒服了。
他就是不知道沈峤那点清高傲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有什么资格看轻他?
老实说,今天对沈峤说的那两句话,他也是忍了许久了,说出来才终于畅快了一些。
更重的一些,他还压在嘴边没说呢。
容隽这么想着,脱了外套,一转眼却看见乔唯一坐在床边,面带愁容。
“怎么了?”容隽走过去拉了她的手,“他不是也没敢冲小姨发脾气吗?也是知道自己理亏呗——”
乔唯一缓缓呼出一口气,说:“小姨说姨父回家就收拾了行李,说要去想办法,然后就离开家了。”
容隽听了不由得微微一愣,“不是吧?这什么人啊,年三十地到处跑去找别人帮忙,这不是给人找晦气吗?”
“你也知道是年三十。”乔唯一说,“所以吃完饭,我准备去小姨那边陪她。”
容隽看了看她的脸色,“所以你还是怪我?你觉得是因为我跟他说了那两句话,对他的自尊心产生了伤害,所以他才离家出走?”
“我没怪你。”乔唯一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针对他,你只是忍不了而已。”
她这话说得有些过于冷静,容隽反而觉得不太对劲,“老婆……”
“你洗澡换衣服吧。”乔唯一说,“我换好衣服先下去了,那么多客人在呢。”
“我……”容隽顿了顿,才道,“那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去看小姨。”
“不要。”乔唯一说,“你一起去,万一中途姨父突然回来呢?见到你那岂不是更尴尬?”
容隽听了,忍不住道:“见不得人的又不是我,是他自己——”
“可是那里是他的家啊。”乔唯一说,“总不能你过去了,把别人主人家赶走吧?”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问题,对吧?”容隽说,“行行行,我不去了,我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了,行吧?”
乔唯一听了,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向了衣帽间。
“老婆……”容隽却又三两步追进去,拉住了她。
乔唯一这才转身看向他,微微叹息一声之后开口道:“姨父他自己脾气怪,我也没办法多要求你什么,我就希望你能够稍微忍耐一下,不要在这种时候再在他面前说那些会刺激到他的话,行吗?你就假装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冷眼旁观都好,行吗?”
“好好好。”容隽连忙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还不行吗?”
两个人又安静对视了片刻,容隽忍不住凑上前来亲了她一下,乔唯一这才又叹息了一声,说:“算了,既然姨父他是这样的态度,那以后我们也尽量不去打扰他们了,要跟小姨吃饭就单独约她出来,尽量避免你们俩碰面,免得你也不高兴。”
容隽听了,这才又笑了起来,伸手将她抱进怀中道:“我就知道我老婆还是心疼我的……”
乔唯一又在他怀中靠了片刻,才将他推进卫生间去洗澡。
吃过晚饭,乔唯一便赶到了谢婉筠家中,进门的时候,便只看见谢婉筠正微微红着眼眶在包饺子,而一双不过十余岁的表弟表妹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唯一表姐!”见了她,两个孩子齐齐招呼。
“乖。”乔唯一走过去,将准备好的礼物分发给两人。
“表姐夫呢?”
“表姐夫有事,没有来,唯一表姐陪你们玩不好吗?”
两个孩子顿时齐齐露出失望的表情来,很显然,在他们这里,容隽才是讨欢心的那个。
乔唯一轻笑着逗他们说了会儿话,这才走到谢婉筠身边,洗了手一边帮她,一边轻声问:“姨父打过电话回来吗?”
一说起来谢婉筠便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微微摇了摇头。
“放心吧小姨。”乔唯一说,“既然他说了是去想办法,你也不要太担心,到时候他肯定就会回来了。”
谢婉筠点了点头,也没办法说出其他的话来。
沈峤这一去,便直接消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并且几乎处于完全失联的状态——
除了第三天,他给谢婉筠发过一个消息:“人在美国,安好,归期未定。”
虽然收到了这条消息,可是他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因此这个春节谢婉筠过得是提心吊胆一塌糊涂,乔唯一同样不好过,除了工作以外的时间几乎都要去谢婉筠家中帮她照顾两个孩子,同时还要想办法帮她打听沈峤的消息。
乔唯一受影响,容隽自然也跟着受影响,偏偏这件事还不是那些工作上的无聊事,不是他可以要求她放手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