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应的,赵宁对乙字营展现出来的战力,总体而言还算满意。
大齐承平日久,除了二十年前平定南诏犯边的战役,这些年几乎没有值得一说的战事,养尊处优的中央禁军虽然看起来依然威武,实际却已不堪重用。
唯有四境边军,战力犹存。
时辰已经不早,赵宁就没打算今日再赶路,让乙字营就地安营扎寨。马贼的山寨虽然建筑齐全,赵宁却不会让乙字营进驻。休息一晚也不行。
这并非有什么金科玉律,而是赵宁要将雁门军与马贼区分开,不能把二者混在一起。再者,以雁门军的骄傲,除非十分必要,否则也不愿在马贼巢穴中过夜。
杨佳妮终于是吃完了。她是真的吃完了,赵宁递给她的鼓鼓囊囊的包裹里,有他一半的口粮,现在竟然被杨佳妮消灭了个干干净净,连残渣都没留下。
咕噜咕噜喝干水囊里的清水,一脸满足打完饱嗝的杨佳妮,见赵宁闲了下来,看了看一旁插在地上的丈二陌刀,犹豫了一阵,目光落在手里干干净净的布袋上。
最终她还是说服了自己,没有去提陌刀,而是把已经空了的布袋,规规整整的折叠好,起身系到了马鞍边,理顺了看起来满意了,才回到石头上重新坐下。
赵宁安排完乙字营的各项事宜,转头看到赵佳妮的动作,目光在马鞍边的包裹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布袋被折放得很好,边边角角齐整得过分,就差没系个蝴蝶结。
“接下来你跟我.......”
“你带兵还.......”
杨佳妮这回没抢先说话了,及时紧紧闭上了嫣红的樱桃小嘴,乌黑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安安静静看着赵宁,让他先开口把话说完。
“接下来我要去达旦部,你跟我同行。”赵宁言简意赅。
他本来想说“母亲让你跟我一起”,再问一句“你愿不愿意”,但这个苗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
说前一句话,好像他不自个儿不情愿让对方跟着一样;加上后面一句,就显得有些气弱,既然一起走是既定策略,那就不必过多征询对方意见。
杨佳妮点点头,嗓音清如山涧静如潭水,语气却有些木木呆呆:“你带兵还不错。”
点头,表示同意了赵宁刚刚的提议,干脆不磨叽;
后面那句话,则是代表她对赵宁进攻马贼巢穴的部署,分配战后缴获和马贼俘虏的安排很认同,并为此高看赵宁一眼。
同样的言简意赅。
赵宁当即准确无误领会了杨佳妮的意思,不由得哑然失笑。
看来之前在杨佳妮眼中,他应该还是那个沉迷于温柔乡,风流任性、不学无术的少年纨绔。纨绔嘛,稍微表现得好些,就值得夸赞。
休整一夜,到了次日,乙字营将士早早拔营。除了护送财货跟伤员的人马南归雁门外,绝大部分轻骑则分作数股,押着马贼俘虏去各个被他们祸害过的部落。
这些部落的名称方位,自然都是审问俘虏得出来的,基本分布在方圆三百里之内,距离不是太远。雁门军这一去,虽然会耽搁一阵脚程,但也不是太费事。
赵宁剿灭马贼的动静,很快就被有心人得知。
回程途中的天元部族右贤王察拉罕,在赵宁的队伍超过他们后,就派了元神境后期的高手,远远隐蔽跟在后面。
他要弄清赵宁的具体去向,探查他巡视草原的真实目的,以及有无其它打算。得到手下的回报后,察拉罕很意外。
“雁门军怎么会忽然跑去剿灭马贼?”
谋士老者抚须沉吟,对察拉罕道:“大王,赵宁此举大有深意,我们不得不深思啊!”
察拉罕瞥了他一眼,“有什么深意?”
“这......目前还不得而知。不过,我们可以从大处着想。”
“多大的大处?”
“雁门军巡视草原的目的。”
“你知道他们的目的?”
“之前不知道,现在却已经有了眉目。”
“攻灭马贼是他们目的的一部分?”
“若非如此,他们剿灭马贼做什么?”
“发兵剿匪,无非是立威立德。”
“对谁立威,对谁立德?”
不等察拉罕回答,谋士就掷地有声道:“当然是对我们立威,对那些被马贼祸害的部落立德!”
“哼,剿灭一股马贼,就能对我们立威?”
“一股自然不足以立威,但若是雁门巡视草原的骑兵,到处剿灭马贼呢?”
察拉罕沉默下来。
这样的事一多,整个草原都会认识到雁门军的兵威。
谋士接着道:“雁门军立威立德的目的,更值得深思。”
察拉罕面色肃杀,“大齐皇帝的意思,是要让我们知道,今日雁门军能剿匪,明日就能对王庭用兵?他这是要逼迫我们答应他们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