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木真达成了他的目的,但这也就给他造成了巨大负担。
一套流程下来,眼下元木真虚弱得连手都难以抬起,恢复巅峰状态需要的时间势必更久。
这让他怎能不对赵玄极、赵宁等人恨到骨子里?
好在情况已经稳住,他不用再分心战事,接下来只要专心调息即可。
......
博尔术来到西河城,得知郓州军先一步撤退,而木合华正下令精骑追击,还让大军不在西河城停留,火速进发郓州城准备一鼓而下时,大吃一惊。
他连忙下令让精骑撤回,大军停止冒进,已登岸的部曲一部进驻西河城,一部在城外扎营,等二十万主力大军全部登岸后,再统一向郓州进发。
博尔术重新指挥大军,木合华有些失落。
他原以为博尔术受罚领罪,便到了他大展拳脚的时候,努力一番未必没有封王的机会。现在博尔术回来了,他就只能又回到副手的位置上。
“大王,大汗大败南朝皇帝,眼下齐军军心正乱,是我们趁势进击的绝佳机会,郓州驻军拢共不到二十万,绝对抵挡不住我们的猛攻,郓州旦夕可下!”
木合华对博尔术的部署感到不解,“大王为何下令大军暂缓攻势?”
博尔术轻笑一声。
他看木合华的眼神,充满了掌握更多信息,看到更多东西,有更多思考的智者的高高在上,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却充满了指点乃至是教训的意味: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汗虽然败了南朝所有顶尖高手,让我方士气大振,也令郓州军军心动荡,你却最遗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木合华心中不快,博尔术眼下的态度跟平时不同,让他分明的感受到了轻蔑的俯视之意,好像他是一个愚夫一般。
这打击到了他的自尊心,让他禁不住恼羞成怒。
但对方是统帅,两人高下有别,他只能忍着怒气:“敢请大王指点。”
“你一惯思虑周到,这么明显的事竟然没有想到,差些让大军陷入险境,实在是让本王很失望。”
博尔术居高临下的教训更加明显、用力,“你难道忘了,郓州军的主将是谁?”
“赵宁?”
木合华怔了怔,随即也反应过来博尔术的意思,不过他有不同的看法,“就算赵宁不同凡响,但战局大势如此,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还能反了天?”
博尔术冷笑一声,不屑的瞥了木合华一眼,“小觑谁也不能小觑赵氏的人,尤其不能小觑赵宁,这是临行前大汗对本王的嘱托!”
搬出了元木真的名头镇场,博尔术接着再用事实分析强化自己的观点:“你刚开始渡河,西河城就全军撤退,如此怯战岂是赵宁的作风?
“你下令精骑追击,却不知对方战力完整,若是对方半道设伏,你岂不是要损兵折将?这岂不是给赵宁重新振奋军心的机会?”
木合华很是愕然,他之前确实没想到这点。但他仍是不甘心,尤其受不了博尔术忽然可憎的面目,自尊心的受挫让他本能的继续反驳:
“西河城十分重要,等闲情况下,赵宁不会轻易舍弃,他既然主动撤走,就是知道没法接战,既然郓州军不能战,他又如何半道设伏?”
博尔术满脸失望,一副你怎么如此愚蠢的样子,“你也是亲眼见过郓州军作战的,其中有几支部曲是如何战力强悍、悍不畏死,你难道不知?
“别的部曲士气低迷,不堪一战固然是对的,但这些强悍部曲也必然是赵宁倚重的可称心腹的力量,岂能一下子丧失所有战心?!”
木合华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博尔术的见解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破绽,再正确不过。
他心中虽然格外难受,但在现实面前不能不心服口服,只得低头行礼:
“大王英明睿智,卑职不能及。幸亏大王来的的及时,否则大军又要蒙受损失。之前的军令,是卑职下错了,请大王责罚!”
博尔术笑了,笑得颇为得意这份得意,被他用欣慰之色作了掩饰:
“区区小事,又没真的给大军制造麻烦,谈不上责罚。引以为戒就好,不必太往心里去。”
他刚刚受了元木真的刑罚,起初木合华就在旁边,他的贤王、主帅威严,在木合华心中必然大打折扣,尤其是木合华刚刚还暂时统率了三军,难免野望滋生。
现在他回到了主帅位置上,自然要通过贬低木合华抬高自己的方式,展现见识上的优越感与压制力。
如此一来,才好让对方明白两人的差距,让对方不要对他的主帅之位有过多的妄想,往后继续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
......
郓州。
布置过城防、查看过府库后,赵宁便走上了大街,在小巷里穿梭,脚步不紧不慢。
军务上的具体安排有魏无羡,府衙的具体事宜有狄柬之,赵宁不打算也没必要凡事亲力亲为。
与之相比,作为郓州整个战区的主帅,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博尔术将近二十万的主力大军进攻在即,郓州能不能守住,军队与官府的力量只是一部分,赵宁现在得确保另一部分不出问题。
从长远来看不局限于这场国战,这部分才是赵宁更加重视的方面。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不远处,就是一片宽阔的十字街口,聚集了许多坊内的百姓,赵宁只是看了两眼,便心头一动目光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