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血战,兵力劣势的水寨,竟然靠着防守便利,跟胡子杀得不分高下。
于是战斗不分日夜的持续下去,转眼就过了两天。
两天后,水寨战士因为甲胄少,死伤近三成,胡子将士人人披甲,纵然是进攻方,伤亡也只有水寨人马一半。
照这样打下去,再过两日,水寨必被攻下!
受了伤的李虎,在战斗中获得了成长,能够判断出这个形势。
他感到了绝望。
但绝望之下,他选择的是拼命。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算赚。
就在他打算战死沙场的时候,异变陡生。
白洋淀湖淀里,四面八方出现了许多船只,每个船只上都沾满了人,在胡子猛攻水寨的时候,他们从后背向胡子发起了偷袭!
胡子顿时死伤连连、阵脚大乱。
看到援军,李虎大喜过望。
他不知道这股援军是哪里来的,因为曹云烨告诉过他,自己麾下就只有水寨这些人手。
不管怎样,胡子千夫长只能暂停攻打水寨,两面作战,殊死防御。
这支奇兵人数不少,也有七八百,跟曹云烨的部下合力,顿时把胡子压制得抬不起头,只能是苦苦支撑。
不过胡子千夫长并非饭桶,连日作战,他没忘记在水泊中的小洲上,建造营寨,所以现在虽然被两面夹击,但当他退入营寨防守后,也渐渐稳住了阵脚。
无论如何,形势总归是不错,李虎觉得大家应该一鼓作气,把胡子给灭掉。但就在这时,曹云烨却忽然下令好汉们停止进攻,休整两日再战。
李虎虽然是庄稼人出身,但并不是愚笨之辈,知道一些道理,当下着急的对曹云烨道:
“大当家,胡子久战成疲,现在被两面夹击,陷入绝境,正是慌乱的时候,我们一鼓作气必能拿下他们,要是等他们缓过气来,那就不好打了!”
杵着长刀坐在水寨前的曹云烨,说了一句让李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知道我们能灭掉这股胡子,但我们不能这样做。”
“这是为什么?”李虎大惑不解。
“如果我们立即猛攻,就只能灭掉这个千人队。”
“灭掉他们,我们就赢了啊!”
“可灭掉一支千人队,并不是我们的目标。”
李虎愣住了,“大当家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看见,胡子已经派了精锐修行者突围出去,这必然是去求救求援。”
李虎回过味来,“大当家要对他们的援军动手?”
“不错。”
李虎垮下脸来:“可我们加上援军,也只有一千多人,要是胡子派了更多人马来,我们怎么打得过?”
“我们的确打不过。”
“那岂不是要等死?”
“有人打得过。”
“大当家还有援手?!”
曹云烨笑了笑,摆摆手,示意李虎坐下,不要这么性急,说出来的话,却让李虎心神巨震,怎么都坐不下来:
“我能在白洋淀盘踞多年,让官府拿我没辙,水寨位置当然十分隐蔽。你难道真的以为,胡子随便找个向导,就能直接杀到我们面前来?”
李虎张大了嘴:“那这个向导,为什么能”
“原因当然只有一个。”
“这个向导本就是大当家的人?!”
“惟其如此,胡子才能直达水寨,而后落入埋伏圈,被我们两面夹击,围在这小洲上。”
“可大当家怎么保证,这个人就能被胡子选中?”
“对方早就在唐兴县城等着了,只要胡子找向导,他就能应征。”
“胡子怎么会相信他?”
“熟悉整个白洋淀的人本就少,基本都是渔民,而他在投我之前,就是唐兴县的渔民,之后也被我安排在唐兴县做眼线,没有离开过,身份经得起查。”
“大当家在很久之前,就在为今日做准备布暗桩?这”
“想说这怎么可能?”
“是”
“我当然没有这个本事。”
李虎怔了半响,反应过来:“援军不是大当家的人?”
“当然不是。”
“但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不多,怎么能让这个胡子千人队做饵,谋求攻杀更多胡子?”
“所以前几日大当家攻打唐兴县城,火烧县衙,是故意闹大声势,引诱对方来围剿这其实是一个连环计?!”
“不错。”
李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神呢喃:
“得是什么样的高人,才能有这样的手段,把胡子大军当猴子一样戏耍;得是什么样的豪杰,才能召集这么多好汉隐蔽齐聚白洋淀,图这么大的谋?!”
眺望胡子扎营小洲的曹云烨,在李虎跌落在地的时候,反而站了起来:“的确是罕见的高人,不过你足够幸运,现在能够一睹真容。”
话说完,他迎了出去,
李虎抬起头,这便看到码头前,风吹芦苇的苍茫水泊里,驶来了一叶轻舟。
船上站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人,留着山羊胡,穿着藏青色长袍,腰挂一个酒葫芦,风卷衣袂,发带轻扬,说不出的出尘脱俗,仿佛生在水墨画中。
李虎当然不认识这个人。
但他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人。
因为对方下船的时候,表露出的特征实在是太显眼。
这位高人,竟然是个瘸子。
“先生,曹某有礼了。”曹云烨毕恭毕敬的行礼。
“曹大当家率部血战两日,辛苦了。”来人笑得和煦。
这人正是黄远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