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尸山血海稳步前行,一个又一个建武军修行者成了冯牛儿的刀下亡魂,至于被他所伤的吴军将士就更多。
忽的,眼前景象一下子开阔,通透的亮光豁然降临,取代了原本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铁甲将士,所形成的压抑阴暗环境。
砍翻眼前最后一名敌军,踩着对方的尸体抬头前望,冯牛儿看着建武军将士转身奔逃,多少有些错愕。
建武军溃逃得比他想象中要快不少。
冯牛儿没有放松心神,本能地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刚刚浴血拼杀过,对建武军的战斗力有完整认知,没觉得对方完全顶不了了。
如果建武军就这种意志士气,那他们根本没有出战的必要,因为这种攻势与防御力注定威胁不到反抗军,只会被反抗军一边倒地屠戮。
果不其然,冯牛儿很快发现了异常。
转身奔逃的建武军并未丢盔弃甲,且行动时方向分明,是分作两部分向两侧快速移动的。所以这不是全方面溃败,而是战术撤退。
冯牛儿制止了部曲不顾严谨战阵,放开手脚冲出去追杀对方的行为,喝令众人以严密战阵稳步向前推进。
当面前人群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坚实盾墙,盾墙防御薄弱、缝隙处则有无数长矛蓄势待发。
这是第二道阵线,冯牛儿不可能认不出,也丝毫不觉得意外,毕竟是常规战术,他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无轻蔑的冷哼,举起符刀只说了两个字:
“破阵!”
他们迅速击破了建武军第一道阵线,并在建武军战阵中一路突飞猛进,期间摧毁了不知多少都、队战阵以及小战阵的防线。
能取得这样的成果,是因为在斩杀建武军大阵主将后,阵中没人再是冯牛儿的对手,无人可以阻挡他们这些强者组成的锋头战阵。
眼前这个大阵的第二道阵线,不过是比较齐整比较坚固比较大的战阵而已,有什么值得忌惮的?按部就班再破一次就是了。
带领自己的战阵,冯牛儿信心满满地迎上去,吐气开声之际,手中符刀向一面盾牌狠狠斩下。
没有任何意外,盾牌承受不住符刀的力量,当即开裂,后面的盾手吐血倒飞出去,冯牛儿挥刀直进。
侧身之际斩断一根刺来的长矛,仗着甲胄坚固扛下另一根长矛,一脚踹翻眼前的敌军,符刀挥斩,将另一名敌军逼得仓皇后退。
杀入阵中,冯牛儿正欲大展拳脚,面前忽然冲上来一个战阵。
当先的修行者看起来年纪轻轻,不到而立之年,然而出招却极为凌厉,手中长矛快逾闪电,矫如游龙飘若惊鸿,变幻莫测,让冯牛儿兀一跟他交上手就不禁眉头大跳。
此人真气磅礴厚重,每一击都势力千钧,两相结合便处处暗藏杀机,令冯牛儿感觉自己稍有不慎,即可能被对方找出破绽创伤。
这正是吴俊的亲兵指挥使,乃元神境后期的强者,跟冯牛儿的战力在伯仲之间,且使得招数是吴氏家传绝学,非同寻常。
眨眼之间,不仅冯牛儿被挡住,他所属战阵的强者也俱都被拦下,之前迅若雷霆的攻势为之一滞,众人皆陷入苦战之中。
——不是五人小战阵被阻拦,而是整个百十人的锋头战阵都被迟滞。
冯牛儿眼神一沉,眸底闪过一抹凶狠之色,杀气瞬间暴涨。今日与建武军一战,他是抱着必胜信心而来,只有破阵方能达到目的。
虽然他的部曲只有五千余人,而建武军有四五万之众,但两军阵战比拼的从来不是人数,而是战力。
只要他能迅速击破眼前大阵,引得中阵建武军溃败,其余建武军必会惊慌失措、跟着败逃,倒卷珠帘之势一旦形成,五千余人击破十倍之地不是什么难事。
建武军人数多归多,可只要没有能挡住反抗军猛攻的战阵,那一方就是虎狼一方不过是羊群,人数多没有任何意义。
古往今来那些在兵力极度劣势下,以少胜多的战例无不是这种情况。
远的不说,国战初期齐军的大规模溃败,就是因为天元大军能够雷霆击破齐军大阵。齐军的巨大伤亡不是在战阵拼斗上,而是发生在溃败逃散被尾随追杀的过程中。
在冯牛儿眼中,反抗军是虎狼,建武军是羊群,他今日既然率部出战建武军,那就必须破阵,岂能被对方的人挡住前进脚步?
杀气一生,战意如火,冯牛儿大喝一声,顿时调动所有真气,长刀大开大阖向对手不断劈斩而去,放弃防御只专注于进攻!
手握战阵修行者境界优势的冯牛儿,岂能甘愿被对方缠住?
冯牛儿陡然改变战法,吴俊的亲兵指挥使不惊反喜,战阵拼杀最重要的是稳扎稳打,急不得,一旦着急就会露出破绽。
依靠吴氏家学的不凡,他奋力接下冯牛儿的连续重击,果然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破绽,长矛从刀影中钻进去,直取对方腰腹!
这一击,亲兵指挥使有把握让冯牛儿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时,冯牛儿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