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顿时面如死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凡里面的人没有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脑子不清醒,暴起跟赵平发生冲突,那以赵宁的态度来看,对方不是良家子也是良家子了。
赵宁反手从身旁的随从手中拔出符刀,目光森森地俯瞰着跪在地上的方鸣:“既然你无话可说,为了汴梁团结战事顺畅,本座也不得不按照教义与军法,将你明正典刑!”
看到赵宁拔出刀,方鸣吓得亡魂大冒,跳蚤一样从地上弹起。
知道魏安之是铁了心要杀他,事情再无缓和余地,想不撕破脸皮也不行了,方鸣连忙招呼自己心腹:
“都过来!魏安之冤枉我,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我们岂能坐以待毙?!神教不是他魏安之的,首席必定为我们做主!”
言罢,方鸣就要往外冲。
他知道魏安之的厉害,根本不敢跟魏安之正面对决,只想着跑出去叫人。但凡是神教、宣武军的人多了,魏安之就无法肆意妄为,他便能捡回一条命。
他只比魏安之低了一个境界,亡命爆发之下,生机不小。
方鸣带来的那些在各处监视宅子的人手,闻风而动,纷纷跑了过来,至于他身旁的心腹们,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拔刀出鞘,做出放手一搏之态。
见方鸣的人拔刀,一缕冷笑挂上赵宁的嘴角。
“敢向本座拔刀,率部与本座火拼,我看你是已经坠入魔道,降了赵晋,今日,本座就清理门户!”话音未落,赵宁前跨两步。
几名挡在方鸣面前,想要为方鸣争取片刻时间的神教弟子,都没看清赵宁是怎么动的,眼前就没了赵宁的踪影。
方鸣正转身想跑,忽地眼前虚影一晃,赵宁已是拦住他的去路!看到对方那张冷酷无情的脸,方鸣如遭雷击,吓得差些摔倒在地。
下一瞬,方鸣再也不敢动弹分毫。
赵宁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方鸣的脖子清晰感受到了刀锋的冰冷。
“魏,魏大上师,饶,饶命......”生死之间,方鸣满心只剩下浓烈的恐惧,忍不住连声祈求。
赵宁当然不在乎对方的求饶,手上正要用力,旁边已有一道强悍劲风袭来,一声暴喝随之响起:“住手!魏安之,本将让你住手!”
挥一挥衣袖,将临近的劲风打散,赵宁转头一看,就见面沉如水的朱昱飞快掠至,在七步之外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盯着他。
“魏安之!你要做什么?未经神教同意,你怎能擅杀一名五品上师?倘若你继续像上次一样胡作非为,首席也不会庇护你!
朱昱声色俱厉,连连呵斥,“本将现在以都指挥使的名义,让你放下刀!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本将下属!你胆敢违抗军令不成?”
看到朱昱,方鸣眼中立即燃起炽烈的希望之火。
从未有哪一刻,他觉得朱昱这位顽固派的四品大上师如此亲切,这一瞬他甚至觉得,只要朱昱能够救下他,日后他就算投靠顽固派也不是不行。
可他注定不能投靠顽固派了。
因为朱昱的话还没说完,他脖子前的符刀就动了。
掠过了他的脖颈。
他的脑袋离开了肩膀!
“这,怎么会......这样?当着朱昱的面,魏安之......竟然还敢杀我?”方鸣血淋淋的脑袋滴溜溜掉在地上,在意识消亡之前,他看到了自己轰然倒下的无头尸身,看到了颈腔中喷薄而出的鲜血。
“我,还没成为.......白衣派首领,我,还有远大前程没有得到......我还有抱负,没有实现......”怀揣着巨大的不甘与愤恨,瞪着双眼的方鸣彻底失去意识,坠入无边黑暗。
方鸣一死,赵宁之下,白衣派再无一人可以威压群雄,让所有人都信服,左车儿等人便可趁势而上,谋求成为白衣派新的话事人,掌控白衣派大权。
赵宁瞥了一眼满面涨红的朱昱,满脸轻蔑与不屑地哂笑一声:“你刚刚说什么?军令?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
“怎么,你觉得我魏安之是会遵行你军令的人?”
看着方鸣沉寂的尸体,朱昱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听到赵宁冷漠至极的话,他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向对方,在发现对方嘴角那缕若有若无的讥诮时,他的呼吸都有些滞涩。
之所以在赵宁几步之外就停下,朱昱就是忌惮赵宁的实力,不敢太过靠近,生怕有什么意外,但那只是本能为之,在理智中,朱昱并不认为赵宁真敢杀他,也不敢当着他的面杀方鸣。
赵宁有什么理由杀方鸣?
今天可跟那日的长街风波不一样,方鸣并未勾结宣武军外人谋害赵宁,赵宁在道理上天然站不住脚,没有获得庇护的可能。杀方鸣,就是单纯的排除异己,必然为神教所不容。
“魏安之,你闯下大祸了!”朱昱压制住对赵宁的忌惮与恐惧,勉强维持着自己作为对方上级的威严。
既然方鸣已死,事情自当就此结束,这是白衣派内部的争斗,跟他这个顽固派没有关系。相反,这是他乐见其成的事,白衣派若是内斗只会对顽固派有利。
“大祸?多大的祸?”
赵宁提着滴血的长刀,一步步向朱昱逼近,脸上挂着轻描淡写的桀骜不羁,“朱都指挥使,你恐怕很乐意看到这一幕吧?我杀了人,说不定会获罪于神教,再度失势,这难道不是你想看到的?”
这当然是朱昱想看到的。
事实上,他刚刚已经开始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