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府境就能够参与神魂攻伐的秘术,姜望迄今为止,只看到王长吉施展过!
他自己倒是研究出了神魂匿蛇,但也基本只在探索内府方面有效,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很少能够发挥什么作用,大多只是被姜望用来吸引对手的注意力。
换而言之,作为涉及神魂的杀伐术,神魂匿蛇根本不合格。
姜望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他当然已经判断出了价值,什么洞察、观微……且都放到一边先。
相较于神魂杀伐术,内府层次的洞察类瞳术,实在是没什么比较的价值。
而且姜望的神魂之力,本就是远胜于同境修士,但却一直难以发挥完全,正合此术!
“它在国库里有完整的传承吗?”姜望直接问道。
丘吉微笑道:“还有一部外楼篇,至于神临之后的篇章,已经失传……无论是从潜力还是从效果来看,在现在的术库里,它就是最好的瞳术。”
失传不要紧,它既然后面还有神临层次的功法,就说明有到神临乃至更高层次的潜力。
演道台说不定能够推演上去。
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姜望没有立即决定。
他又看了一眼这枚记载着乾阳之瞳的赤珠,强行挪开视线,看着丘吉道:“不知道公公为什么这么帮我?姜望才微德薄,实在地说,此时倒是有些心虚了。”
丘吉的眼神里有些惊讶,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姜望还能忍得住不伸手。
“姜爵爷,您这样的国之天骄,是要代表我齐国去观河台参战的。”他笑得更真诚了一些:“我若能帮到您,就是帮到了大齐,也是帮到了陛下。不知有多么满足!此事又不违例,无非是多费一些工夫来记忆罢了,我何乐而不为?”
这番话说得实在漂亮。
最重要的是那一句“不违例”,说服了姜望。这说明即使丘吉以后有所求,也将是“不违例”的。
姜望想了想,拱手道:“那我就谢过公公了。”
丘吉笑而不语。
姜望又对那术库看守者道:“我选乾阳之瞳。”
全身覆在甲胄中的术库看守者第一次说话了。之前他与丘吉对接的时候,都是只验令印,不发一言。
“请便。”他的声音很沉闷,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你选定之后。此术会封存三年。三年之内,不会有第二个人学习。”
这倒是一桩好处,再强的术法,学的人多了,价值也就低了。
盖因世间天才数不胜数,传播得越多,被破解的速度就越快。
姜望也不二话,伸手握住那枚火红色的珠子,神魂之力稍稍触及,乾阳之瞳内府篇的相关记载,就流淌在心间。
他闭着眼睛感受了一番,睁开眼时,已满是赞叹。
虽然只是浮光一掠,还远远谈不上掌握,但这乾阳之瞳,已经让他惊喜不已。不愧是传承自旸国的秘术!
曾经一统东域的日出之国,留下来的传承,哪怕只是内府层次,也堪称绝妙。比起他自己摸索的神魂匿蛇之术,的确不可同日而语。
姜望动作小心地将赤珠放回那石质托盘中。
术库看守者并不再说话,只竖掌贴在石质书架上,那石质托盘竟然并拢成球,将赤珠裹在其间。
而后整个石球就开始“下沉”,沉入那如水面一般的、石质的底架里。
下次出现,就得是三年后的今天了。
在此期间,纵是有人得到赏赐,进入术库,也学不到乾阳之瞳。
姜望很守规矩,并不对这术库看守者有过多探查。学完皇朝秘术之后,就跟着丘吉离开了术库。
两人依着原路返回,走着走着,这位术库看守者便不见了。
姜望不知道他是怎么消失的,也不想知道。
大齐帝国雄于东域,自然也富于东方。
国库之中各类藏宝的价值不可估量。
不知有多少强者守在这里。
少问少看,按住好奇心,才是正理。
丘吉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来过这里不知多少回,依然是目不斜视。
这就是很好的例子。
跟着丘吉稳步往外走,再次经过一道道关卡,反复地经受验证之后,才得以从国库中出来。
出得城中城,仍在雄城中。
此时的临淄,已经入夜。
天空繁星点点,夜晚的临淄城灯火如龙。
等在国库外的小太监,早早掀开轿帘。
丘吉团着双手便往宫中的那顶轿子走去。
姜望跟了两步,说道:“今日之事,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公!”
对方是司礼监八位秉笔太监之一,实在地说,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能帮到对方的门路。
丘吉似乎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回头看了他一眼,只笑道:“就当结个善缘。”
而后躬身,钻进了轿子里。
宫里的小轿悠悠远去了。
姜望独立在国库外,沉默了片刻。
抬头看了一眼嵌星的夜幕,自往霞山别府而去。
说起来,每回来临淄城,要么是忙于各种事情,要么是关起门来修炼。大轿来,马车往。
他倒是很少有这种独自走在临淄街头的体验。
在喧嚣来去的人潮之中,他自在地“游动”着,在一片繁华里,默默咀嚼着乾阳之瞳的秘诀。
此术传承自当年一统东域、问鼎天下的大旸帝国,虽只是内府境的断篇,但也很见霸气雄浑。
它的修炼之初,是要在每日正午时分,引烈日之光入眸,辅以神魂之力,经由秘法,炼入眸中。
一旦大成,则能引动乾阳之力,在神魂层面的战斗中建功,端的是霸道非常。
比起还在探索中的火界之术,有完整修行法决的乾阳之瞳,无疑要容易掌握得多。
只可惜现在不是正午,不能立即一试。
把细细研读了一遍的乾阳之瞳秘诀暂且搁在一遍,姜望没有放松,而是又继续火界之术的推演。
如此一边缓步而行,一边沉浸在术法世界无边的玄妙之中。
……
……
朝宇就是在这个时候,在缓缓驶过的马车中,看到了这个漫步在人潮中的年轻人。
瞧得他从容漫步,与临淄街头的人潮如此融洽,却又有一股独立的风姿,如星如月。
“此人是谁?”她旁边的人出声问道。
“姜望。”
“那个临阵偷学你刀术的人?”
朝宇放下了车窗的帘子:“是个配得上我那一刀的人。”
人间灯火天上星,料得两处皆分明。
拉车的骏马一声未嘶。
在沉默之中,马车驶向了临淄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