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德安的打算,陆曦文确实猜到一些,却只觉得好笑而已,再老谋深算,在他这种自小见惯豪门倾轧、尔虞我诈的戏码的人眼里,也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他之所以愿意坐在这里,只是为了陪着叶继宏和骆嘉和。
就当是……替她尽孝。
他再添了一把火,“我小时候,爷爷说过一句话,借三不借二,这三借就是治病的钱,孩子的教育钱以及办红白喜事的钱,这三种情况下,若有人跟自己张口求助,但凡有能力,就帮衬一把,对方会感激你一辈子,至于哪两种情况不借,想来俩位爷爷也能猜到,懒人和穷人,借钱给他们,就别指望对方还了,说不得还会养大了他们的胃口,不但承你的情,还会怨恨你对他们的帮助不够多,若只是养出头白眼狼也就罢了,怕就怕落个农夫和蛇的下场,所以……叶叔叔不出手相帮,是对的,也是为了叶家好。”
别看陆曦文是外人,但他说话,远比叶继宏和叶子衿要来的有份量,叶德安能教训自己的儿子、孙子,却不能对他冷脸喝斥。
叶德顺也不能,当过村长的人,不但会审时度势,还会看眉眼高低,谁能惹谁不能惹,他早就练出一副火眼金睛。
话说到这份上,俩老的就知道,想让叶继宏帮着安排房子是不可能了,以前之所以能成,怕是那会儿叶子衿几个年纪小,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从叶继宏身上掏钱,她们大概还意识不到什么,可现在……
叶继宏多掏出一些,就意味着她们少分一些,尤其她们有了男朋友,男方也会在意这方面,有谁傻到不捂紧了钱袋子而去分给别人?
其实,他们还真想错了,陆曦文和蒋朕谁都没把叶家的钱看成是自己的,也丝毫不惦记,叶家三姐妹更没有少分和多分的概念,她们仅仅是不想便宜了这些人而已。
还有,叶继宏比起当初,总算不再被孝道所累,且学会了反抗,这才是他们的打算落空的根本原因。
打算落空,只能再重新谋划,叶德顺看了孟学民等人一眼,见他们脸上虽有些丧气,却没有退缩,便知道他们不愿回老家,哪怕短时间在帝都没有房子,也想留在这里发展,他叹了声,罢了,工作和上学的问题能解决,其他的再慢慢来吧,实在不行,就先租,在帝都闯荡的人租房子住的多得是,并不丢脸。
这茬揭过去,叶德顺总算说到第二个问题上,就是宏嘉的股权分配上,这个问题有点敏感,尤其还带着陆曦文的面,可眼下不说,以后更难找机会。
叶德顺点了个根烟抽上,对于股权的事儿,他没啥可急的,因为甭管咋分配,他这个当二叔的肯定捞不着,所以,说起这事儿时,他语气就心平气和多了,“继宏,我听说你把公司给分了?你手里一点不留,全给了媳妇还孩子?”
叶继宏就知道绕不开这个,木着脸“嗯”了声。
叶德顺语重心长的道,“不是二叔挑你的理啊,继宏,没有你这么办事儿的,不是说你不能疼媳妇儿孩子,可你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啊……”
叶继宏打断,“她们就是我的退路,把股份给她们,我很放心,她们不会不管我的。”
叶德顺摇头,“管你又能咋样?替你养老送终是她们的责任,可她们毕竟是姑娘家,不能顶门立户,你百年以后,谁给你摔盆子?还是得你亲侄子才行,依着咱老家的习俗,谁摔盆子谁是孝子,分配财产的时候他得拿大头,这理就是说到天上去也没错,所以啊,你之前分配的太草率啦……”
周老太太这时绷着脸说了一句,“死后没人摔盆子,可是不得善终。”
叶美芳跟着附和了两句,“继宏,二叔和咱妈说的对,你没有儿子,就得指望侄子,他们将来给你摔盆子,你的财产就得分给他们一些,不然说不过去啊……”
叶继逊和叶继清对这个话题都保持了沉默,他们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置身事外,尽管心里各种七上八下的,脸上不显分毫。
宏嘉的股份啊,谁不想要?
可这次,注定又让他们失望了。
叶继宏面无表情的道,“股份转让书都签好字,找律师公证了,不会再更改,至于说我死了摔盆子……没有儿子,那就让女婿来。”
“那咋能一样?”叶德顺瞪起眼来,毫不客气的数落他,“这不是在挤兑咱老叶家没人了?你好几个侄子都在,用得着外人?”
叶子衿道,“二叔,将来我的儿子给我爸摔盆子,侄子再亲,也没有亲孙子更名正言顺吧?”
“啥意思?”叶德顺愣了下,转头去看叶德安,关于叶子衿想招上门女婿的事儿,他还不知道。
叶德安趁着脸说了一遍。
叶德顺皱起眉头问,“你真打算招赘?让孩子跟你姓叶?”
“没错,以前我嫁入韩家,没有办法,现在离婚了,凭我的条件,想找个上门女婿应该不难吧?”
岂止不难,简直是手到擒来。
叶德顺呼吸变得粗重,纯粹是堵的、气的,他这次来,倒也想过事情不会顺利了,但也没想到竟是一件都办不成。
这让他如何甘心?要是传回老家去,更会让他威信扫地。
可叶子衿提出的办法,他完全没有反驳的理由,有了亲孙子,财产自然就该孙子继承,侄子什么就得靠边站了。
连败两次,他打起精神,决定第三件事一定要顺着他的打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