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朕的话,叶桃夭毫不怀疑,不过,她对杜蘅的本事,倒是有了新的认知,能在国家机器的围堵下还能顺利脱身,厉害可见一斑。当一周后,她听说杜蘅果然离开了小岛后,脑子里不由浮上一句感慨,不愧是曾经跟蒋朕齐名的人物啊。蒋朕听了韩长渊的汇报后,神色不见半点意外,很平静的问,“他带走了多少人?”韩长渊不太确定的道,“大概十几个人吧,他安排了替身,混淆了所有人的视线,等到大家反应过来去追时,人已经不见了。”“坐什么离开的?”韩长渊愧疚的道,“还不清楚。”蒋朕的语气里并无责怪之意,反倒是有几分宽慰,“他行事自来缜密,若不然,当年也不会瞒过我去,你们被他迷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你不用自责,能把他这些年培植起来的大部分势力给除去,已经很不错了。”“不敢居功,若没有后头派来的那一拨人,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儿,我也不敢猜测。”韩长渊实话实说,“那些人帮了很大的忙,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大,牺牲了一个,重伤了三个,轻伤的,不计其数。”“你们呢?”蒋朕拧着眉头问,“说实话。”韩长渊沉声道,“我们的人,虽然都活下来了,但有两个会落下残疾,一个是胳膊,一个是腿,我已经安排了人送他们回国医治了,后续的补偿,也会尽快到位,保证让他们老有所养,不会为生计发愁。”“嗯,你做事我放心,其他受伤的人也不要忘了。”“是,五爷。”韩长渊应下后,又问,“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蒋朕沉默了片刻,声音冷冽的道,“去m国。”韩长渊一愣,“您觉得他会去那儿?”“嗯,离开了大本营,他的模样又被暴露,想再藏身就不容易了,m国有封少卿在,想必在那儿还有些能借用的势力在,另外,杜瑶也在那儿,封少卿把她救出来,可不是白白养着不用的,就算杜蘅不去,也会引着他去,你直接过去部署,记得做的隐秘一些,不要搞出什么动静打草惊蛇,等我的吩咐。”“是,五爷。”等他挂了电话,叶桃夭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能想到杜蘅会去m国,难道他就不会怀疑你在那儿守株待兔?你了解他,他也很了解你,你确定他会去?”蒋朕自嘲的道,“他会去的,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他并不害怕我给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他有挣脱的本事。”叶桃夭不由皱眉,“他这是在挑衅你?既然有这样的自信和本事,十年前又为什么总屈居你之下?还为此容忍不了、不惜用自己当筹码算计你?”“自是因为过了十年,他觉得自己的本事在我之上了,说不定,我们所以为的那场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毁掉我的诈死戏码,在他看来,不过是远走他乡的卧薪尝胆,等他自诩时机成熟,便要回来扬眉吐气了,之前我几次闭关处理的危机,就是他给的开胃菜,真正的大餐在这里等着呢,看吧,他是不会让我抓到他的,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也回自己回到帝都,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本事,来证明,他并不比我差,以前,是那些人小看他了。”蒋朕清冷无波的说着这些,眼底有嘲弄,有凉薄,还有几分隐忍的艰涩。叶桃夭大致了解他的心情,他当年是真的无意跟杜蘅相争,不过是自小天赋异禀,又是蒋家人,很自然的就被那些大人物喜爱,给予了他厚望,这本就无可厚非,他也担当的起,偏天意弄人的是,杜蘅也很优秀,甚至比蒋朕更努力,可却输在天赋很家世上,所以只能当成他的副手,说不定,难听点的,还会有人把他当成是蒋朕的跟班,他心气高傲,哪里能受得了这些轻贱?天长日久,势必会迁怒到蒋朕身上,由嫉妒生出怨恨,到最后,这怨恨就成了除之而后快的心魔,只可怜,蒋朕一直拿他当兄弟。杜蘅一直以来屈居他之下的不甘、嫉妒、痛苦,蒋朕却丝毫不知情,即便如今,杜蘅用这样的方式向他挑衅宣战,借此来向所有人证明他比他强,蒋朕都只觉得可笑可悲,明明,他根本不想压他一头的……“若是等他到了m国,你把他抓住了呢?”叶桃夭试探着问,“就没有办法把他抓住,让他这么多年的谋算毁于一旦?”蒋朕看着她,语气复杂的道,“有,但我不能那么做。”“为什么?”“他为了能赢我,定然会孤注一掷,不计后果,可我不能,我身边的人大多都跟了我很多年,不少人已经娶妻生子,我得为他们负责,杜蘅能牺牲跟随他的那些人来为自己铺路,但我做不到。”叶桃夭恍然,也就是说杜蘅能豁的出去,但蒋朕不行,杜蘅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有什么舍不得,但蒋朕有了太多的牵绊,狭路相逢勇者胜,顾虑重重的那个,自然就落了下风。“会不会觉得我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蒋朕搂过她来,神色认真的问。叶桃夭嗔笑,“怎么可能?恰恰相反,这样的你,更让我心悦之,真要冷血无情,视人命为草芥,我才要害怕的敬而远之了。”蒋朕闻言,神色便轻松了几分,又问,“那你不觉得我败给他很没面子吗?要知道,我还没输给谁过。”叶桃夭好笑的问,“你败了吗?难道抓不到他就是输啊?我不那么认为好不好?那是他走火入魔了,给自己制定的输赢,谁承认了?即便是有些人把这一场追捕行动当成了你和他的较量,那他最后能躲过你的围捕回到帝都,也胜之不武,因为他用无数条追随者的命来给自己开路,这不符合之前你们所学的作战宗旨吧?而你,虽败犹荣,因为你保全了所有人的命,你才是最合格的长官,当年,那些人培养你而不是他,实在是再英明不过了,可怜,杜蘅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输在那儿。”杜蘅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不够,殊不知,不够的是他的胸襟和慈悲。“夭夭!”蒋朕动容的喊了她一声,余下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最了解他的人,最懂安慰的人,恰好是他最爱的人,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日子进了十二月,天气更冷了,景园里不少花草都已凋谢,但温泉附近种植的草木依然郁郁葱葱,另外,蒋朕为叶桃夭又建了几座玻璃花房,只为了她散步有个去处,闲暇的时候看书喝茶多个选择不会无聊。叶桃夭如今享受这些,已经没了负担,刚开始见他如此大手笔的大庆土木,还劝过几句,可等他轻描淡写的说出几座花房的造价,不过是他两天的收入时,她都不好意思再拦着了,就是让她用两天的工资去干点什么,她也不当一回事儿啊。等到花房建成,她是最直接的受益人,坐在里面的沙发上,四周繁花似锦,美不胜收,无论是看书还是品茶,都再惬意不过了,等到第一场雪姗姗来迟,花房里暖如春天,她就更喜欢待在里面赏景了。进了腊月,叶继宏和骆嘉和从终于国外回来了,休息了一天,就来了景园,叶桃夭见俩人面色红润,甚至身子略有些发福,暗暗放了心。俩人却看着她隆起的肚子和圆润的脸,添了不少忧心,叶继宏私下和蒋朕商量,“夭夭现在的体重符合正常月份的数值吗?是不是得稍微控制一下她的饮食了?你别光顾着心疼她,万一孩子过大,到生的时候,遭罪的还是她……”蒋朕笑道,“爸,您放心,我有数着呢,等最后那个月,再控制吧,现在她时不时的就饿,我哪里舍得让她挨饿?”“可也不能太惯着啊,不然,最后心疼的还是你。”叶继宏无奈的劝着,“你还是少给她吃一些,控制控制。”蒋朕嘴上答应着,等他们走了,依然我行我素,倒是叶桃夭自己主动说起这件事,“我是不是偏胖了?我听妈说,她怀着大姐时,可没我现在这么重。”蒋朕一边给她喂水果,一边不以为意的道,“每个人的情况都是不尽相同的,你不用操心这些,有我呢,肯定不会让儿子过大,给你造成困扰的。”“你确定?”叶桃夭现在每天五顿,还有两餐水果,她都没信心了好么?蒋朕道,“我还能拿你和儿子的安危开玩笑?放心吧,离着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呢,最后那个月控制也来得及。”“行吧,听你的……”从怀孕到现在,叶桃夭几乎就没操过心,都是他说了算,现在,自然也不会有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