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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走到苏总领办公室门口,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门里没有声音,敲门之后也没有听到回应。
陈飞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苏总领办公桌旁边满墙已经没有了画面的监控屏幕发出的光,黯淡地只能照亮苏总领一个模糊侧脸。
“我需要您的授权。”陈飞说。
“授权什么?”苏总领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才问了一句。
“我需要您授权调用ez下编号1到10的队伍,”陈飞把手上的一份件放到了他桌上,“其他编号的队伍进入待命状态。”
“这样的授权需要内防和作训部长官共同”苏总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能再等他们了,内防萧林已经拒绝合作很长时间了,城卫人数不够,”陈飞说,“作训部一旦抢先动作,随时有机会趁乱夺下主城,眼下这种局面,我们需要强有力的军队。”
“为什么不等连川的消息?”苏总领问,“他跟我们的交易条件就是弄清鬼城的战力情况,为什么不等弄清?”
“苏大人,”陈飞向前两步走到桌边,手撑到了桌子上,盯着苏总领,“参宿四的精神力消失了!没有了!连川是怎么做到的现在没有人知道!我们不能再相信他还能带回来什么消息!主城的存亡现在就在我们”
“主城已经亡了。”苏总领说。“没有,”陈飞沉下了声音,“我们在哪里,哪里就是主城。”
“管理员有消息吗?”苏总领没有正面回答他。
“没有,”陈飞说,“但我认为这次逆行的车,是管理员的信号。”
“我们都知道,管理员无法控制这些细节。”苏总领说。
“车从来没有逆行过。”陈飞说。
“我们也是第一次经历坍塌。”苏总领看着他,“陈长官,面对现实,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维持主城秩序,给主城恐慌的人们最后的安宁。”
“秩序?安宁?”陈飞手一扬,指着上方,“你上去看过没有?主城现在是什么样?毁灭的最后永远不可能是安宁!不在恐慌里战斗的人,就在恐慌里死。”
苏总领看着他。
“我现在正式接管ez下所有编号的队伍,”陈飞说,“从现在开始,请您不要随意离开办公室。”
“你没有授权口令。”苏总领说。
正要转身离开的陈飞转过头看着他:“从管理员任命你为主城最高长官的时候,我就很不能理解,你太软弱,太优柔寡断”
“你从一开始就在安排这一天,”苏总领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吗?”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陈飞说,“这也是你最大的弱点,你的失败之处。”
“我身边的哪些人,是你安排的?”苏总领问。
“不需要些,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出错,”陈飞说,“只有一个,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苏总领往办公室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慢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出去。”
陈飞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尽头拐角站着一个人,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身高,全身黑衣。
苏总领的护卫。
“有消息吗?”陈飞走过他身边的时候问了一句。
“车回来了。”黑衣人的声音像是从空中飘过来的。
“你去战备库,”陈飞说,“除了城务厅,所有的授权全部取消,ez全体进入待命状态,编号1到3启动,布防失途谷所有出口。”
“作训部那边呢?”黑衣人问。
“交给刘栋了,”陈飞说,“但没有人能完全相信,所以要确保ez只受我们控制,我们不知道刘栋手上还有什么牌,他可是训练参宿四的人。”
“明白。”黑衣人转身从走廊另一头离开了。
陈飞走出城务厅的时候,等在门口的城卫已经集合完毕,他上了车。
“什么情况?”他问。
“还没有接近,城卫已经包围了车,等着下一步命令。”刘栋坐在后排回答。
“没有人下车?”陈飞问。
“没有,”刘栋说,“车门也用铁板挡上了。”
“这是在搞什么花样?”陈飞皱了皱眉,“扫描到什么信息吗?”
“没有。”
三节车厢,像出发的时候一样,静静地停在主城外的轨道上,越来越浓的黑雾包裹着,什么也看不清。
再次扫描确定没有异常信息之后,陈飞下令击碎挡在车门上的铁板。
红光闪过。
挡着车门的三块铁板同时哐的一声倒下了。
等了一会儿,车厢里没有任何动静。陈飞一挥手,几颗照明弹飞进了车厢里。
三节车厢被照亮的瞬间,所有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呆住了。
车厢里,满满当当的。
之前派去的城卫和ez小队,全部都在车厢里。
被一根根黑色的尖椎穿透身体,扎在了车厢壁上。
像一幅黑色描出的死亡瞬间。
陈飞没有说话。
只是看了身边的刘栋一眼。
这黑色的尖椎,刘栋跟他一样熟悉。
这是参宿四的武器。
“可以确定了。”刘栋说。
“这算是警告吗?”陈飞皱着眉。
“不该这么直接派人过去的,”刘栋说,“我们激怒了连川。”
“加强守备,”陈飞转身,“他们下趟车一定会过来。”
“如果他跟鬼城联手”刘栋有些不放心。
“当初怎么赶走的他们,现在就再怎么赶走一次。”陈飞说。
刘栋还是不踏实:“但是连”
“旅行者不是一个参宿四赶走的,”陈飞看着他,“你一直训练连川,想想他有什么弱点。”
“他没有。”刘栋说。
“他有。”陈飞说。
“春三么?”刘栋苦笑了一下,“真的不好说,连川为了活着能做到哪一步,没有人知道。”
宁谷拖着两个死去了的旅行者,把他们放到了已经整齐地在地上排出了一列的旅行者身边。
这一场战斗,他们失去了几十个同伴。
这些旅行者身上的每一道伤,都像是用带着火的刀划在了他身体里。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面对一切都能保持疯狂和兴奋的旅行者,第一次在战斗之后沉默得只能听到风声。
清点完损失的人数,宁谷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边休息的连川,走了过去。
“我背你吧?”他说。
“不用。”连川站了起来。
“能走的话,”宁谷说,“你跟我去医疗室。”
“嗯?”连川看着他。
“李向受伤了,他们都在医疗室,”宁谷转身往庇护所走,“我要他们拿掉你脖子上的那个圈,还有,那个限制器。”
连川没有动。
“他们可能有办法,”宁谷转头,“那个限制器必须拿掉。”
连川没说话。
“我知道你信不过团长他们,”宁谷说,“但是现在主城已经先动手了,无论团长有什么计划,都需要你帮忙。”
“主城是在确认参宿四,”连川说,“团长只要把我交出去,就可以继续跟主城合作。”
“你的脑子呢?”宁谷看着他,“团长要真的想跟主城合作,还用搞那些军队吗?”
连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你一直没有脑子。”
“时不时的也会有一点。”宁谷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些军队是团长藏着的最后一张牌,”连川说,“找到出口之前跟主城撕破脸没有意义。”
宁谷瞪着他好半天:“我想错了是吗?”
“也不是,”连川往前走了出去,“可以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