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苏默平安归来,但接下来一年都不能与元秋相见,君紫桓不禁发出了同情的……爆笑声,“哈哈哈哈!妹夫太惨了!”
房顶上传来苏默幽幽的声音,“姐夫,出来练练?”
元秋怔了一瞬,往上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轻哼一声,拿起筷子,吃饭!
容岚说要给苏默准备一份早膳,让他自己在别处吃,元秋微微摇头,“不必,让他饿着吧。”
苏默:小丫头生气了?为什么会生气呢?因为见不到他?所以,小丫头想见他?
苏默觉得自己的推断合情合理,莫名有点开心。
容岚并不管孩子们之间的小心思,既然元秋说不必,那她也不管苏默,都坐下用早膳。
阿福表示,他家姐姐是绝对不会这么狠心的!
结果,其他人还在吃,元秋先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话落起身走了。
阿福看到元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上面那个,可以下来啦!”
苏默一直听着下面的动静,意识到是元秋专门给他让的位置,不由心中一暖。回到家,他其实也不想自己冷冷清清独自用膳。
等苏默进了小厅,元秋已经回房关上了门,两人并没有打照面。
容岚正要让红苓给苏默添一副碗筷,苏默在元秋的位置坐下,拿起了元秋用过的碗筷。
阿福表示,苏默变了。他以前明明有洁癖,如今这是怎么回事?爱情的力量真是太神奇了!
“来来来,妹夫受苦了,吃这个。”君紫桓笑容满面地给苏默夹菜。
“来来来,姐夫受苦了,吃这个。”阿福有样学样。
容元顺嘿嘿一笑,“天仙哥哥,我已经帮你亲过阿姐了哦!”
苏默表示,完美。
过去这些日子,家里人对他的牵挂担忧,他都知道。虽然他最希望的是元秋坐在他身旁,但如今,他坐在元秋的位置上,一家人其乐融融,也让他心中温暖。
君紫桓本就爱笑健谈,有阿福在,气氛绝对冷不下来,再加上可爱的容元顺,虽然苏默话不多,但欢声笑语不断。
早膳后,宫里来人,君兆麟口谕,命容岚和苏默一起入宫觐见。
这在容岚的预料之中,只是阿福问了一句,“娘,若是皇上要求姐姐和姐夫一块儿去呢?”
容岚摇头,“那就让苏默装病吧。”
阿福乐了,“这个他很擅长!”
容岚去换衣服的时候,苏默站在元秋房门外,将昨夜写好的信从门缝里塞进来,在外面唤,“秋儿。”
元秋看着那封信掉落在地上,并没有立刻过去捡,“苏默,我可从没答应过跟你在一起,你不要得寸进尺。”
门外苏默一脸无辜,“哦。”他都活过来了,当然要得寸进尺。他们都成亲了,还说什么答应不答应的?若不是那个老怪物提的奇葩要求,苏默昨夜定会冒着被打的风险,去找元秋商讨何时圆房的事。
苏默曾经在熬着等死时对待元秋的心境,和他如今的心情,完全不同。
原先的瞻前顾后,是担心自己的过去给元秋惹麻烦,担心自己给不了元秋未来。
如今苏默的瞻前顾后,是后悔曾经浪费掉那么多光阴,没有早点做好跟元秋在一起的准备,对于未来,是一刻都不想再耽误。一年不能相见,并不能阻止他追求元秋。
认定了,为何还要有犹豫?元秋就是他的,没有别的可能。
苏默也没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君紫桓阿福和容元顺都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呢,见容岚出门,便跟着她进宫去了。
元秋听到脚步声远去,才起身过来捡起地上的信。
“阿姐,我可以看一下天仙哥哥给你写的情书吗?听说天仙哥哥的字写得可好了,我想学习一下!”门外传来容元顺笑嘻嘻的声音。
元秋无语,“阿顺,是不是想挨揍?”
容元顺可不怕,“是大姐夫让我问的!他和阿福哥哥都想挨揍!”
阿福哈哈大笑,“姐姐你让我看看姐夫写的情书呗?随便揍!一天揍三回都行!”
君紫桓轻咳,“小妹,我想鉴赏一下妹夫的文采,好好学习一下。你姐说了,让我给她写情书,写得不好晚上睡地上。”
元秋:……
门外三个见元秋不理他们,竟开始讨论起苏默在情书里可能会怎么写。
君紫桓笑着说,“我想,那里面一定写了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句我知道!”容元顺笑容灿烂地说,“是天仙哥哥好想好想阿姐的意思!还可以用魂牵梦萦,引日成岁!”
“哇!阿顺你好有才华!”阿福竖起大拇指。
容元顺谦虚地表示,“是娘教得好。”
在不远处观景亭里坐着瞧热闹的容元若和君灵月都忍俊不禁,觉得太逗了。
容元若轻抚着小腹说,“让君紫桓贫嘴,我真让他给我写情书去,一天写一封,不能重样,不然不准进我房。”话落把自己给逗乐了。
君灵月表示,“嗯,我支持,希望能让我欣赏一下六哥的文采。”
元秋不理会外面的玩闹,拆开苏默的信,映入眼帘的称呼是,“小丫头。”
元秋忍不住吐槽,“你才小丫头!”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现在,已不在人世。”
元秋蹙眉,再往后看,苏默却并没有写对她的思念爱恋,不存在什么甜言蜜语海誓山盟,他只是在写一路回来看到的风景。
奔腾的江水,巍峨的高山,清晨的白雾,日暮的彩霞,苍郁的丛林,绚烂的野花……
苏默并没有用华丽的辞藻,但他的文字就是让元秋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一个天仙下凡游历的美景。
而最后,苏默写到,“目之所见,本是黯淡无光的寻常,皆因心中念你,才有了色彩和意义。
小丫头,谢谢。”
元秋不知该如何形容她当下的感觉,只是微微翘起的唇角出卖了她的好心情。如果这是情书,客观评价,她给苏默打101分,多给一分,不怕他骄傲。
元秋将信收起来,夹在一本还没看完的书里,暂时没打算出门去医馆。因为容岚说,今日进宫要跟君兆麟坦白容元诚的事,元秋多少有些担心。
而阿福带着容元顺到湖边去抓了两条肥鱼带回观澜院,跟元秋说的事,“姐姐,那个苏默肯定很想吃你做的鱼,但做不做全看你心情啊!”
皇宫里,君兆麟看到跟在容岚身旁的苏默,眸光微眯。他依然清瘦,美丽,优雅,出尘,但原本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似乎淡了些,至少跟容岚在一块儿的时候,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行礼过后,君兆麟赐座,笑着说,“看样子,苏默的身体已经无碍了?”
苏默轻轻颔首,“是。”
“那可太好了,你娘一直给你悬着心呢。”君兆麟笑言,依旧是一副很随和的样子,“这回你正巧把祝锦年救下,帮朕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麻烦,若是想要什么赏赐,只管开口。”
苏默摇头,“这是我分内之事。”
这话,君兆麟爱听。只要苏默把自己当东明国人,为东明皇室效命,君兆麟自然是高兴的,尤其是看到苏默不俗的实力之后。
与其说君兆麟相信苏默,不如说他相信容岚的判断。
“有件事要禀明皇上,我儿元诚,尚在人世。”容岚开口。
君兆麟神色一变,“你说什么?”
“元诚还没死,在西辽人手中。”容岚说。
“你早就知道?”君兆麟冷哼。
容岚点头,“那具尸体并不是元诚,但当时我也不能确定他是否还活着,并非刻意隐瞒皇上,只是想确认之后再向皇上禀报。”
君兆麟神色莫名,“其实,朕先前也有所怀疑,就在你真把尸体送回松林镇去安葬的时候。此事,沐振轩知道吗?”
“他如今是否知道,我不清楚。但先前,他并未看出那具尸体的异样。”容岚说起沐振轩,眸中没有丝毫温度。
君兆麟也早就清楚沐振轩对容元诚的态度,甚至怀疑过,当初父子俩一起遇险,只沐振轩一个人回到禹州城,中间还有蹊跷。
而对于容岚坦白容元诚尚在人世这件事,君兆麟并不是太意外。因为西辽人对待容元诚的举动并不正常。
相反让君兆麟意外的是,一开始沐振轩真相信容元诚死了。以他的心智,本不该有如何重大的失误,除非他心里有鬼,导致判断失准。
想到这里,君兆麟对沐振轩更加失望。他可以容忍臣子不完美,私德有亏,把亲生儿子看得比养子更重要,但沐振轩的一系列行为,从结果来看,实在是自负又愚蠢。
但凡沐振轩早点把柳曼姝杀了,没让容元枫的身世暴露于天下,君兆麟对某些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
“看来,你已经查到元诚所在了?”君兆麟看着容岚问,“抑或是,西辽姬旭给你传了什么书信?”
容岚摇头,“是我派人暗中查探,姬旭对此并没有任何动作。元诚在西辽九公主姬月璇的府上,当初也是姬月璇将元诚抓去的。”
“元枫近日不见人,是去西辽了?”君兆麟皱眉。
容岚点头,“是,他与元诚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得知元诚活着,便前去营救。”
君兆麟面色微沉,“你可知道,若是他们都落入姬旭手中,后果会如何?”
“我儿对东明的忠诚,皇上不必怀疑。”容岚面色平静。
“朕说的不是这个,若是姬旭拿他们威胁东明呢?你该当如何?”君兆麟问。
容岚回答,“微臣自是要救回孩子,再谈其他。”
君兆麟冷哼,“对你而言,东明国的利益,不如你的儿子重要?朕如何信任你?”
“皇上,微臣只是不想说谎。”容岚神色淡淡,“只要能救回儿子,东明国损失的利益,我们自会加倍夺回来!”
从君兆麟的角度,其实也不希望容元枫和容元诚兄弟出事,因为他们是难得的人才。
见多了其他臣子说的空话虚话,如今容岚的坦诚,倒是让君兆麟难以苛责。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把东明国的利益放在首位的人,往往没有什么本事真正去做守护东明国的事。而君兆麟无法否认,容岚是这二十多年来,给东明国带来最大利益的人,没有之一。
容岚不可能跟西辽人一路,这也是君兆麟信任她的一个原因。
沐振轩算是废了,君兆麟接下来还要倚仗容岚和她的儿子们来为东明国征战,当下也没追究容岚先前故意隐瞒,私自派容元枫去西辽的事。因为他只需要看结果。
得知苏默也要去西辽,君兆麟点头,“如此也好。希望朕能看到元枫元诚平安归来,重振东明双子星的威名。”
出了宫,容岚问苏默,“你何时出发?”
“今夜。”苏默说。早点把容元诚救回来,免得夜长梦多。虽然容岚当着君兆麟的面,直言救儿子是第一位的,但若是真等到姬旭拿容元诚来威胁容岚或者东明国的时候,会比现在麻烦很多。
最好是早点暗中把容元诚带回来,只要人平安,接下来便能放开手脚。
容岚带着苏默先去了一趟柳太医府。
路上碰见他们的人,才恍然想起有些日子没见到苏天仙了。他不管到哪里,依旧是人群的焦点。很多人都感觉,苏天仙比之前更美了。
今日刚刚解禁的南诏驿馆里,苏晏和梅景齐都接到消息,祝锦年半路就被拦截救回,苏默出现在外面。
“这应该不是巧合,六弟出手救的祝锦年。”苏晏神色莫名。他之前的判断没错,苏默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只是原先清心寡欲,看破红尘,什么都懒得做,甚至都没报复南诏皇室。
但此一时,彼一时。
那桩亲事,改变了苏默,同时,也彻底把他推向了东明这边,或者说,他不管是身份还是心理,都真的成了东明容国公府的上门女婿。
苏治被抓,就是苏默对南诏皇室宣战的开始。
苏晏突然有些后悔,若是曾经对苏默更好些,能获取苏默的信任,如今他想要达成目的,会容易很多。
梅景齐端着茶杯,许久也没喝一口,面色沉沉,并不言语。
数月前他和妹妹梅映雪曾打着探望苏默的名义,来过一次东明万安城,可苏默油盐不进,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们所有的打算都没有施展的机会,只得无功而返。
局势变化之快,让苏奕和梅素心大感意外。
当初得知苏治落入东明人手中,苏奕一派背地里暗喜不已,只盼着苏治出事,太子派彻底倒台,那便是苏奕上位的好机会。
但因为在南沣城,当众把苏治钉在棺材里的人,是苏默的妻子容元秋,让事情的性质变得有点不一样。
南诏皇后苗氏坚称是梅素心和苏奕母子通敌卖国,跟苏默容元秋里应外合,导致苏治被抓,口口声声说他们为了抢夺太子之位不择手段,置南诏国的利益不顾。
当时南诏朝中掀起一片对梅素心和苏奕的怀疑。毕竟,苏默是梅素心的儿子,他们母子之间真实的关系外人并不知道,只知道苏默和苏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想当然地认为,苏默自然是会帮苏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