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带走。”谢凡对谢镜辞指了一下姚远身旁的替身。
谢镜辞如提线木偶般,立刻上前来,把那替身从地上拽了起来,朝着下山的方向大步走去。
姚远差点脱口而出让谢凡先给他的替身解毒,到底是忍住了。他不能表现出来很在乎苏默属下性命的模样,毕竟谢凡已经说了,姚远的替身要留着当人质,姚远再提要求,反倒会引起谢凡怀疑。
只是对于曾经风流剑客谢镜辞变得跟谢凡的傀儡一般,姚远震惊且不解。从头到尾,谢镜辞跟姚远没有任何眼神接触,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姚远深深怀疑,是谢凡用了什么邪门的药物控制了谢镜辞的心智,否则怎么都不可能出现这种局面。
这让姚远更加谨慎。他谎称嫉妒苏默,对元秋有执念,才暂时获取了谢凡有限的信任,明面上算是合作。一旦他失去谢凡的信任,又无法翻身的话,未必不会沦落到跟谢镜辞一样的下场,变成傀儡和人质。
“现在,你可以拿回西辽国的皇位了。”谢凡冷笑。
姚远眸光闪过一丝喜色,“多亏你的计划,昨夜我用了毒,并没有惊动苏默其他的属下,现在我回去,西辽皇宫,就是我的了!”
谢凡轻哼,“你还是大意了。谢镜辞发现有个宫女试图给苏默通风报信,已经抓住了。”
姚远心中微沉,面上却惊讶,“宫女?那个宫女”
“你以为是普通的宫女吗?那也是苏默的属下!”谢凡冷哼,“虽然我不怕走漏风声,不过你说得对,藏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姚远点头,“的确如此。幸得你谨慎。”
姚远回到西辽皇宫的时候,临近正午时分。
一早他离开的时候吩咐过今日不早朝,而宫中大部分的宫女太监都被遣散,并没有人进过御书房。
姚远走到龙案后坐下,不由苦笑。
这个位置他不是第一次坐,先前坐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因为知道只是暂时的。如今也是暂时的,却让他觉得如坐针毡。
一时想到姚家的亲人,一时想到苏默被抓的属下,一时又想到被揭了脸皮变成傀儡的谢镜辞,以及谢凡说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让姚远思绪纷杂,头疼欲裂。
姚远一动不动地坐到夜幕降临,让人送了酒菜过来,然后叫出原本在暗中保护皇位上的替身的两个老者,让他们陪自己喝两杯。
两个老者面色都不太好看,但仍是听姚远的吩咐坐下。
“这些日子多谢两位前辈的关照。”姚远斟酒,语气平静地往房顶看了一眼。
两位老者会意,上面有人。姚远的实力跟这两位还差得远,他先前察觉不到谢镜辞的跟踪,不代表他们也没有。其实两位老者昨夜就发现了谢镜辞,今日也看到谢镜辞如影子一般跟着姚远回来的,就躲在暗处。
之所以一直什么都没做,是因为姚远说他遇到了麻烦,两位老者原本是听姚远替身的,见姚远替身中毒被带走,并没有让他们出手的意思,便一直按捺不动,甚至离得更远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姚远心知这两位能忍到现在不出手,都是因为他是苏默的朋友,他们选择信任他。
姚远斟好三杯酒,往两位老者面前一人放了一杯,然后用手指蘸着自己面前杯中的酒,在桌上默默地写了一行字,“假装中毒,帮我救人。”
因为谢凡给姚远今日的任务是,拿下苏默在这边的暗卫,如此接下来他们才能为所欲为。
这次的毒药跟昨夜不一样,姚远是提前服下了解药的,他问过谢凡,会虚弱还是昏迷,要把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谢凡说中毒后会昏迷,不必带到什么地方,今夜子时,他会亲自前来查看,届时将会带着姚老爷子过来跟见姚远。
而谢镜辞被谢凡安排,一直在暗中监视姚远。不过房顶没有洞,谢镜辞只能听到下面的声音,看不到姚远在桌上用酒写的字。
两位老者对视了一眼,都默默点头。
姚远又写了一句,“喝酒,假装昏迷。摔杯为号,小心防毒。”
两位老者再次点头,就听姚远说,“干了!”
三人碰杯的声音很是响亮,片刻后,房中就传出有人倒地的声音。
已经临近子时,姚远看着倒在地上假装昏迷的老者,深吸了一口气,直觉谢凡很快就要到了。
之所以没有选择在断魂岭动手,一来是因为姚远昨夜并没有机会跟这两位前辈沟通如何行事,二来那边太开阔,谢凡又擅长用毒,容易逃脱,一旦动手却没能把他拿下,接下来谢凡极有可能会杀姚家人或苏默的属下泄愤。
但姚远也没打算继续这样陪着谢凡演戏,因为他在见到谢镜辞的凄惨处境之后,意识到谢凡比他以为的更加危险和不可控制,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姚远思来想去,决定不如今夜动手。
姚远相信,只要能控制谢凡不能用毒,两位前辈,再加上他,拿下谢镜辞和谢凡是有机会的。唯一麻烦的是谢凡如果带着姚老爷子过来,到时候会有些危险。
所以姚远跟两位前辈约定了摔杯为动手的信号,他需要先取得谢凡的信任,然后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再出手,他护住姚老爷子,两位前辈对付谢凡和谢镜辞。
已是九月,齐天城夜晚寒凉,起了薄雾。
姚远设想了一下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到底有些不安,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一旦让苏默留下的这两位高手也落入谢凡手中,姚远就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只能等容家人救他,且还给谢凡提供了那么多人质,局面很容易恶化失控。
姚远知道,今夜只能成功,他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
子时到了。
听到外面有动静,姚远的手猛然攥紧,又立刻松开,再次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凡如姚远初见那夜,扛着麻袋来的。
麻袋里明显是个人,但看不到是谁,姚远觉得谢凡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搞什么幺蛾子,十有八九就是他外公。
一想到姚老爷子这些日子受的大罪,姚远想把谢凡给撕了,也想把自己给撕了
谢凡进门,看到闭着眼睛倒在地上的两个老者,眸底闪过一道幽光,姚远的注意力在麻袋上,并没有发现。
“师弟。”谢凡开口。
戴着铁面具的谢镜辞从开着的窗户飘了进来,恭顺地站在谢凡身后。
“呵呵,”谢凡看着姚远笑了笑,“一切顺利,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你牵挂你外公,便把他带过来了,今夜你们祖孙好好聊聊。”
谢凡说着,把麻袋解开,里面果真就是姚老爷子。
谢凡把姚老爷子从麻袋里弄出来,往他口中塞了一颗药。
姚远拧眉,就听谢凡说,“莫紧张,是解药。”
下一刻,就见姚老爷子缓缓地睁开眼睛,被谢凡从地上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