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听说此事时,他虽然斥责了女儿几句,但心里还是不以为然的,以他老臣的面子还是能为女儿求得一个赦免。
但现在看来,新君显然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齐宰相,你为官数十载,如今却要包庇目无法纪的女儿,置朝廷律法于何地?这么多年来,你口口声声的依律办事,岂不是成了笑话?还是说你齐宰相就能凌驾于朝廷律法之上?”
于法理而言,齐宰相知道自己此举是站不住脚的,毕竟女儿此举可大可小,但如今看新君的意思,那是要往大了来处理。
“齐宰相,你现在还要区区一句教女无方在朕面前搪塞罪责吗?”
这句话,赵裕是站起来厉声发问的,此时的他完全已具天子威仪。
齐宰相看了眼这毛头小子,以前他觉得他太年轻不成事,现在却发现自己太小看他了,到此刻,他终于明白,赵裕此举不光光是为妻子出一口气,更多的是要他的退却让步。
若是他不让步,那么就要牺牲女儿。
女儿与自己多年经营的权势放到一个天秤去衡量,齐宰相顿时左右为难,最后把心一横,他直接道,“老臣的孽女触犯地律法,那就请陛下依律行事,老臣绝无二话。”
容静秋全程一直没有开口,在听到齐宰相这表态的时候,她就知道齐傲儿已经被亲爹给放弃了。
不过,她是半点也不为齐傲儿惋惜的,她被亲爹养大了野心,但偏偏又自视甚高,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草根出身的齐宰相,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哪会轻易为什么人放弃自己多年经营的一切?别说是亲闺女,就是亲儿孙也不可能。
齐傲儿自从回娘家向亲爹求救之后,为了安全起见,她并没有回夫家,而是一直逗留在娘家,只有这里才能庇护于她。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父亲会亲自带人来抓自己入狱。
“爹?”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打小教导她一切知识的亲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是不信亲爹会没有办法保下她?毕竟这又不是什么重罪,以亲爹的权势地位,新君也不得不让步。
可是事实让她失望了。
齐朱氏看到这个变故,忙冲出来要保护女儿,但却被丈夫一把拉住,“这个孽女犯下的事要她自己去承担,夫人,你就别管了……”
“老爷,傲儿犯了什么天大的罪?”齐朱氏哭道,“若是老爷不肯出面保傲儿,那我去,我就是跪死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也要保下我们傲儿……”
齐宰相哪会让妻子去坏事?于是,高声喊来自己的亲信把齐朱氏给拉回后院看管起来。
齐朱氏风光了大半辈子,哪曾想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她不甘,她挣扎,但都无济于事,在齐家,齐宰相的话才是最管用的。
“娘——”
齐傲儿哭喊着,若是早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祸及到亲娘,她当初就不会这么做,这么多年来,她的不甘心就像一个笑话,直到今天,她才真正地看清了自己的父亲,原来在她爹眼里,她就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
她突然狂笑出声,笑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自以为是,原来她一直是个笑话。
齐宰相没有看向女儿,而是轻轻一挥手后,转身就走了。
齐傲儿就这样被押进牢里听审,这会儿的她再也狂傲不起来。
她前脚刚被抓,后脚夫家就跳出来休了她跟她划清界限。
齐傲儿知道这些事后,只是轻蔑一笑,她早就看穿了那家人的本质,他们只是看中了她的身份想沾光而已。
不过齐傲儿并没有因此判死刑,而是没入掖庭为奴。
听到这个判罚的时候,她又是狂笑出声,曾经她想过进宫当人上人母仪天下,最后却是在这里为奴为婢,这何其的讽刺?
比起这样的刑罚,她更愿意一死了之,死了就一了百了。
容静秋接到下人的禀报,说是齐傲儿在牢里绝食自杀,她听后只是淡然道,“那你去传本宫一句话给她,她听后要是还一心求死,那就让她死好了。”
在一旁的金蕊见状,忙道,“表姐,她既然求死,就让她死好了,您呀何必对她大发善心?”
“善与不善那是要分什么情况来看?”容静秋道,“对齐傲儿来说,身体的消亡并不算什么。”
比起身体,她更想的是要在精神上彻底碾压她。
金蕊不明所以,觉得这表姐说的话太过玄乎,不过她也不打算多问,她很明白,跟着表姐走就对了。
齐傲儿果然没有再一心求死,她活了下来,在走出这牢房进入掖庭为奴的时候,她看了看天上越来越灿烂的太阳,眯了眯眼。
她就看看,她能做出什么来?
齐傲儿的事情在上层社会的女眷那里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心里第一次对于容静秋这新任皇后有了强烈的敬畏之情,就连齐宰相的女儿都要吃瘪认罪,她们还有什么资格跟中宫之主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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