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三哥……”

“成三……”

莲花村的街坊们瞧见李成达倒都是纷纷和他打起了招呼，吴四辈夫妇也是早早就到了，看见李成达，夫妇两都是一脸的喜色，程远山则是在自家院外挂上了一门鞭炮，点燃后便是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等于告诉村里人，娇娇今天要出嫁了。

随着鞭炮声，喜娘扶着娇娇在众人的簇拥下从里屋走了出来，李成达的视线落在娇娇身上，那眼睛顿时便挪不开了，娇娇顶着红盖头，虽然看不见她的容貌，可她的身段是那样的轻柔窈窕，尤其是一旁的喜娘身形粗壮，更是显得她小娇娇的，李成达看着，心里只浮起万千柔情，还是程远山悄悄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了神。

李成达走到了娇娇面前，从喜娘手中接过了牵红，在众人的哄笑中带着娇娇向外走去，路过程老汉面前时，李成达站定了步子，与程老汉郑重道：“爹，您放心，您今天把娇娇嫁给我，我一定好好待她。”

程老汉眼眶有些湿润，他有心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唇边却是开不了口，只得冲着李成达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带着女儿离开。

娇娇透过盖头的下摆，隐约能看见父亲的身影，她的鼻尖一酸，眼泪也是冲上了眼眶，只跪在了父亲面前，李成达见状也是跟着跪了下去，两人一道向着程老汉磕下了头。

程老汉扶起了二人，哽咽道：“去吧，今后好生过日子。”

李成达答应着，那牵红也不要了，直接牵起了娇娇的手，惹得一旁的街坊们都是起哄了起来，娇娇脸庞羞红，只在李成达的掌心挣了挣，那小手却被李成达攥的更紧，娇娇只得依了他，听着那些哄笑，羞涩中却也浮起了几分甜蜜。

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程家的院子，就听一声：“成三兄弟……”

李成达循声看去，就见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彼此搀扶着向着这边走来，两人手中都用红布裹着什么东西。

瞧见二位老人，村人们都是纷纷让出了一条道，让两人走到了李成达面前。

“大爷大娘，您二老怎么来了？”李成达看着眼前这两位老人，顿时想了起来，自己曾帮衬着二老犁过地，没成想今日他成亲，这二老居然赶了过来。

“你成亲，我们老两口怎能不来，这是你大娘亲手给你和娇娇绣的鞋垫，穿上步步高升。”老爷子一脸的笑，将手中的鞋垫送到了李成达面前，李成达见那鞋垫用红布包着，有的绣着石榴，有的绣着鸳鸯，老太太许是年纪大了，绣的多少有些歪歪扭扭的，但却是老人家的一番心意，李成达当下便是双手接过，感激道：“大爷大娘有心了，成三在这里谢过了。”

“还有这是我和老头子一早蒸的子孙饽饽，吃了多子多孙。”老太太也是笑眯眯的，将手中的一篮子子孙饽饽也是递给了李成达。

李成达自是十分感激，将鞋垫和子孙饽饽交给了一旁的赵大武等人，自己则是双手抱拳向着两位老人行了一礼：“多谢二老了。”

“成三大哥！”

李成达话音刚落，又听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也是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李成达看见他便是笑道：“小虎子，你也来了。”

这小虎子用力将手中的馒头举过了头顶，告诉李成达：“这是我娘蒸的馒头，要我拿来给你们在路上吃。”

李成达看着那馒头里有白面的也有粗面的，似乎是刚出锅，还在冒着热气，李成达闻言便是笑着抚了抚孩子的脑袋，道：“小虎子，多谢你们了。”

小虎子听着李成达的话，当下便是咧嘴笑了，只问道：“成三大哥，你以后成了亲，还会再来咱们村吗？”

“你放心，一定来。”李成达拍了拍孩子的肩，他与这孩子的相识也是偶然，那一日他从莲花村回乡，路过村头时瞧见几个大孩子在欺负个小孩，李成达便上前将那些大孩子赶跑，自那以后，每回他来，小虎子都跟个小尾巴似的，总爱跟在他后头。

除了小虎子和孙家的那对老夫妻，又来了许多街坊，多多少少竟都是些得过他帮助的，此时见他成亲，也都是前来道贺，并没有因为他坐过牢而起了轻视之意。

程家在村子里虽也算家境殷实的，可说起来相熟的人家也就那几户，尤其是他们家程远桥脾气不好，和村子里好些人都不对付，就连程老汉自个都没想到，他这小女儿出阁，居然会来这么多人，李成达的人缘又竟然会这样广。

李成达一路含笑，与众人打着招呼，直到将娇娇送上了花轿，李成达取出事先备好的钱袋，一一交到了轿夫手中，拱手道：“诸位大哥，我媳妇不会说话，难受也不能说，还请几位大哥高抬贵手，在路上千万别折腾她。”

原来，在莲花村一带姑娘家出嫁都是有颠轿子的习俗的，即使不颠，那山路也够陡了，李成达担心他的小媳妇受罪，倒是将这一茬一早就想到了，给了银子，轿夫自是要小心些，新娘子也不会遭罪了。

娇娇坐在轿子里，虽然周遭都是熙熙攘攘闹哄哄的，可李成达的声音仍是清晰的落在了她的耳里，李成达的声音宽厚而爽朗，只将她因离开父母亲人而生出的那股子难过冲淡了许多。

鞭炮声又是响了起来，轿夫抬起了轿子，娇娇出嫁了。

莲花村距玉水村差不多有两三个时辰的脚程，送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十分热闹，走到山脚处时，众人终是停了下来，轿夫们也是聚在一块歇息，李成达则是走到了花轿前，与里面的娇娇问了句：“娇娇，难受吗？”

娇娇是很难受的，花轿里本来就闷，她又盖着盖头，可听着李成达的话，娇娇心里浮起一丝甜意，她刚想着摇头，又想起自己这样摇头李成达是看不见的，娇娇有些着急起来，正不知道该怎么和李成达说，就见李成达伸进来一只手，送来了一包零嘴儿，与她道：“这里有话梅，你要难受就吃一颗。”

娇娇透过盖头的下摆看着那一包话梅，便是抿唇笑了，她刚伸出手去拿那话梅，岂料李成达却一把将她的小手给握住了，娇娇吓了一跳，想挣又挣不开，白净的脸庞上便是飞上了两朵红云，所幸李成达并没有逗她太久，只将她的小手轻轻握了握，很快便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