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忙站起身,身后服侍的丫头们也赶紧上前给她擦拭裙子。
“方才听你们话太过入迷,不心手滑了”陈夫人抬起头朝众人抱歉地笑笑,“我且回去换件衣裳,稍后再来。”
陈逸斐看看她,颔首道,“去吧。”
陈夫人遂告了声罪,领着丫头们下去。
待妻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陈逸斐方对杜容芷笑道,“那案子时隔多年,想不到弟妹竟会如此感兴趣实则真相并非外间传闻得那么神乎其神凶手早年在外地作案,亦曾露出过不少破绽,只不过因为真相太过骇人,所以当时无人察觉罢了我也只是追本溯源,并没什么可称道的。”
杜容芷想了想,正欲开口,宋子循忽然按住她放在裙摆上的手,抢先一步道,“二哥能从蛛丝马迹中察旁人所不能察,当真值得我好好学习。”他着端起酒杯,“这杯我敬二哥。”
因有宋子循的提醒,杜容芷虽不知自己出了什么差错,可再话到底谨慎了许多。待后头陈夫人换了衣裳回来,两人闲话了会儿家常,又听陈夫人给她介绍了些陵安的风土人情,周遭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直到戌末时分莞儿困得哭闹起来,众人这才结束酒宴,各自回去安歇。
莞儿也不知是不是今晚兴奋大了,任乳母丫头们怎么哄都哭个不停,最后还是杜容芷亲自接过来,一边抱着走来走去一边轻轻拍着,这才渐渐止了哭,抽抽搭搭地窝在母亲怀里睡了过去。
杜容芷轻手轻脚把她放到床的里侧,又拉开被子盖上,就听见外头响起一阵请安声,宋子循掀了帘子走进来。
“睡着了?”
“嘘”杜容芷回头扫了一眼,见他已经换上家常的衣裳,便问道,“喝过醒酒汤了?”
“嗯。”宋子循在她身边坐下,低头见女儿长长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看起来可怜得不行,不由笑道,“这家伙,闹起来就哭声震,这时倒乖得很了。”
杜容芷笑了笑,见睡梦中的莞儿又抽泣了声,连忙朝宋子循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在她身上轻轻拍了两下,直待女儿放松下来,才压低声音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睡吧,有话咱们明再。”
宋子循望着她,一本正经道,“有事。”
“”杜容芷无语看看他,只得指了指旁边的罗汉床,低声道,“那咱们去那边。”
宋子循点点头,默默地跟着她去罗汉床坐下。
杜容芷刚哄了莞儿好一会儿,这时也有些渴了,遂拿起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了两口才想起来,“你要不要喝?”
宋子循淡淡扫她一眼,“你也少喝一点,省得夜里又睡不着。”着却径自从她手里接过茶盏,继续喝起来。
杜容芷觉得他今晚有点莫名其妙又见宋子循只雇头喝茶,根本不像有正事要的样子,索性先把自己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方才在席上你为何不让我下去?难不成是我错了什么?”
宋子循放下茶盏,漫不经心拿起她放在炕桌上的书翻了几页,嗤笑道,“你难道没听陈二哥么?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不过是写故事的人为了博人眼球故意杜撰出来的,偏你也爱信”
杜容芷不服气地从他手里抢过书册,“我又不全是从书上看的那案子距今还不到十年,知道的人也不少”
“哦?”宋子循挑了挑眉,“那你倒看,是哪个明白人给你讲过?”
杜容芷脸上一热,“不用你管。”罢别开脸不屑地搭理他。
宋子循也不生气,大方笑道,“罢了,谁叫爷今心情好就给你答疑解惑吧。”
杜容芷狐疑地转过头。
宋子循淡笑道,“你既读过怨灵诅咒的故事,总该知道当年此案还曾有位至关重要的人证吧?”
杜容芷一愣,迟疑道,“你是那个唯一的幸存者,百花居头牌霓裳姑娘?”
宋子循点点头,慢条斯理道,“据这位霓裳姑娘艳绝京城,当年一曲婆娑舞,曾引得无数名门子弟趋之若鹜”
杜容芷不由回想起来,轻声道,“听她自登台起从未以真面目示人,每回跳舞面上都覆着轻纱,仅露出一双眼睛可饶是如此,也有见过的人,若是那双眼睛肯看他一眼,便是登时为她死了都心甘情愿”
那该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那该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人
宋子循见她陷入沉思,不由笑道,“你想到了什么?”
杜容芷方回过神,呆呆看了他半晌,忽然大惊失色道,“这这怎么可能!”
宋子循不屑挑眉,“怎么不可能?”
“你你居然陈二嫂出身青楼!你居然陈二哥娶了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杜容芷忍不住激动起来,“不!你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宋子循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
床上的莞儿显然也被母亲的声音惊到,她发出一声细细的抽泣翻了个身儿,又睡着了。
杜容芷忙掩住嘴。
宋子循伸出手没好气地给了她一记板栗,“我几时陈二嫂是青楼女子了?杜容芷,你脑子里有坑吧你?!”
杜容芷吃疼地皱了皱眉,生气地压低声音道,“可你刚才”
“我刚才的意思是,这位霓裳姑娘很可能就是陈二嫂”
杜容芷怒道,“那还不是一个意思!”
宋子循无语地捏了捏眉心,“麻烦你动动脑子那些花魁都是自幼被人买回去调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是冲着”他顿了下,“冲着伺候人去的又岂会是陈夫人这般娴熟温婉,优雅端庄的模样?”
杜容芷冷哼了声,“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宋子循:“”
起这事其实杜容芷心里也有些疑惑:都陈夫人是因为出身卑微才一直被陈家人不喜,可今日看她举手投足,又分明是大家闺秀的做派